云平先生大名在外,早就收获了一票迷弟迷妹,精于吃喝玩乐的赵子恒正是其中之一。
他昏头涨脑之下报了名,等到弄清楚比赛项目,顿时傻眼了。
漕帮的汉子们都在水上讨生活,赛事针对漕船上的各种劳作而设,譬如爬桅杆、再譬如下江摸鱼、二人组撑小舟比赛、负重登高比赛等等。
长途航行无聊,这套赛事都是船上兄弟们玩熟了的,大家领了号牌各自散开,去准备赛事。
柏十七将赵无咎安排在丘云平旁边落座,还让杂役端了瓜子点心茶水来招待他。
赵子恒弄清楚比赛项目之后跑来告状:“十七,设定赛事的人脑子有毛病吧?还爬桅杆,当我是猴吗?”
柏十七:“……”
丘云平一脸“你摊上事儿”的表情,幸灾乐祸提醒他:“这位公子,漕船上的赛事都是我家少帮主设定的。”
赵子恒卡壳了:“不是……我说十七,你没事儿搞这些奇怪的项目,难道一般的擂台赛不是射箭骑马或者琴棋书画之类的吗?”骑马射箭虽然不是他的专业领域,但琴棋书画或者写几句风花雪月的酸诗他还是很擅长的。
柏十七:“少爷,你让一帮大字都不识几个的漕工跟你比琴棋书画?”
赵子恒:“……”
赵无咎已经翻完了号台上写着的赛事章程,那是一本手写的册子,不但项目完备,且规则清楚,奖罚分明,字迹疏朗不羁,力透纸背。
“赛事设置的很是合理。”赵无咎常年带兵,看问题可不比赵子恒,只停留在表面,好比是出题的考官,一眼就看透了项目赛事的考点,完全是通过各项赛事提高船上漕工的业务水平。
“各项赛事真是你设置的?”他对此持怀疑态度——能跟他这位不靠谱的堂弟混在一处的狐朋狗友,还是个油滑无比的小子,难道真有这等本事?
柏十七对他的质疑不以为意:“大家无聊,玩玩而已嘛,堂兄不必当真。”
丘云平却对柏十七十分推崇,力证她的能力:“我家少帮主文武双全,这册子可是他亲手所写。”他又解释:“漕工们平日在水上讨生活,除了干活极喜欢聚众喝酒赌钱,少帮主独自押送漕粮的第一年,见船上漕工纪律松散,有的出一回船赚点钱全输了,连回家给老婆孩子买点吃食的钱都没有,才筹备了赛事,吸引大家的注意力,断绝了他们聚众赌钱的念头,要是本事了得的还能赢一笔不菲的奖金呢。这都办了几年了,还能有假?”
赵无咎难得夸赞她一句:“真没看出来,柏少帮主倒是位人才。”
柏十七受宠若惊:“我没听错吧?堂兄居然夸我了?”臭不要脸的凑了过来:“要不您再夸我几句?很是受用呢。”
赵子恒要是夸她,多半是有口无心的恭维,可赵无咎是惜字如金的人物,又是一副板正的性子,被他夸奖多难得啊?!
赵无咎很想一巴掌糊在她脸上,但对上她灿烂的笑容,太阳下快要晃瞎人眼的一嘴白牙,肚里的刻薄话儿居然拐了个弯咽了回去,骄矜的说:“字儿也不错。”
柏十七激动的握紧了他的大手用力摇了两下,双目放光:“知音呐!堂兄是我的知音呐!等回头见到我爹,您一定要把这句话告诉他!他常年骂我写字像鬼画符!”
柏震霆从小没读过几天书,他的认知里毛笔字就应该四四方方,板板正正,为此柏十七小时候没少被亲爹提着棍子揍。
赵无咎:“……也就比鬼画符强点儿!”
柏十七迅速萎靡了下去,松开了他的手,笑容不复存在,不能伤害残疾人的心灵,便转而拿他的堂弟泄愤:“子恒,你要是连我船上的兄弟们都比不过,那就趁早认输!”
赵子恒输人不输阵,虽然对着比赛项目有点发憷,但却不能未上场先认输:“还没开始比呢,谁输还不一定!”
赵无咎唇角微弯,不由自主便露出一点笑意。
舒长风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虽然也趁热闹报名参赛,却还肩负着主子的安危,几步开外偷看到自家主子唇角的笑意,不由呆住了。
——自从双腿失去知觉,他何尝见过周王殿下露出一点欢愉之色?
柏少帮主当真了得,不但脸皮奇厚,敢把自家主子强硬的推出室外散步,居然还能引逗的主子笑出来。
舒长风打定了主意要赖着柏十七,不为别的,只为了周王殿下的开怀一笑。
比赛正式开始,第一项便是赵子恒深恨的爬桅杆。
他们乘坐的船是江苏漕帮最大的座船,起楼三层,五桅,高近八十余尺,每组五人参赛,采用淘汰赛制。
赵子恒不巧抽中了第一轮,其余四人都是船上漕工,有的高壮有的黑瘦,大家各就各位,由管伯举着铜锣重重敲下去,同时亮开了嗓子:“开始——”站在桅杆下的五人同时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