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金桂在陈嬷嬷处受了挫,知道她做了什么,林府的人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又怕他们再告诉了林昌,很是担惊受怕了几日。
直到林昌沐休回来,夏金桂见他一无所知,方把心放回肚里,琢磨出来林昌和那莲姑娘退了婚,他家里确实是得罪了林府,只有林杏一人还和林府亲近。
本来她还想着婆婆没了就没了,大不了让林昌守孝三年,下一科更稳当些。再拿银子给公公纳两房美妾,这家里不是全得听她的?
好容易做成的事儿被迫停了,夏金桂心里暗恨林府,再想到和林昌定过亲的莲姑娘,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索性坐车往夏家回去,和鲁氏抱怨过一回,又讨主意,鲁氏劝道:“金桂,依我看,你现在这样已经很好。家里虽不是都听你的,你那公公婆婆也不能怎么着你,在你自己院子里,你想怎么样不是怎么样?”
“前头那个莲姑娘,早都退了婚了,还都入了林家族谱,这同族不婚,还能怎么?说到底你才是和女婿一起过日子的人,过上三年五载,女婿心里自然只有你一个了。”
“至于女婿那妹妹,毕竟是在林府上教养,苏家和林家两家,可不是咱们惹得起的,好金桂,咱们就安生过日子,等明年女婿中了,给你请个诰命回来不好?”
夏金桂一向是爱自己如菩萨,视他人如粪土,听了半日鲁氏说苏家怎样林家怎样,她不得不服,却又心有不甘,想到莲姑娘是她“惹不起”的林家的姑娘,更加气闷。
林昌不在家,她行事便不用顾忌那么多,拿着丫头们使了两日的性子,忽然听到圣上降下旨意,封川陕甘总督林海为楚国公。
圣旨一下,夏金桂的心头大患成了国公家的侄女儿,身份不知比她尊贵多少,让她恨得夜不能寐。
而林满卫氏听得此信,夫妻两个无言半日,卫氏双眼通红,满面是泪,锤床哭道:“怎会如此啊!怎会如此!若是当初……”
若是当初没和莲姑娘退婚,现下昌儿娶的可就是国公家的干女儿了!还有夏氏这毒妇什么事儿!
连林满卫氏都悔恨不已,更别说心内一直惦记着莲姑娘的林昌。
本来和成婚两个月,林昌心里已有了几分夏金桂,想莲姑娘也比往日少了些。
圣旨一下,莲姑娘离他更远了,林昌心内反而越来越惦记着莲姑娘,再回家看到夏氏,便又觉得夏氏样貌才学出身皆比不上莲姑娘了。
夏金桂不是蠢人,枕边人的心思她自然察觉到了几分。
她本便不是那等温婉贤惠的性子,在林昌面前不过装相。
等第三次听到林昌对月咏“博得嫦娥应自问,缘何不使永团圆?”一句,夏金桂早打听着这首诗是谁做的,不禁冷笑,问道:“这首诗是谁做的?我也算饱读诗书,以前怎么从来没听见过?大爷近来总说这几句,我也想听听来历。”
林昌心里有鬼,被夏金桂这么一问,不自在道:“不过是同窗游戏所做,没什么。”
夏金桂挑眉道:“哦?我竟不知,大爷还有这等爱好,夜半无人之时,对月咏同窗的诗。”
她话说得带刺,面上神情又不屑,刺得林昌皱眉,疑心夏氏已经知道了,又不好问,只得说道:“天晚了,早些歇息罢。”
夏金桂心内妒火中烧,欲要寻事作闹,上有林府的人镇着,下又要靠着林昌争脸,从哪儿都不好下手,只得自己心内憋着,没过几天,竟自己憋得病了一场。
自病好了之后,夏金桂着了魔似的,硬要人打听和莲姑娘有关的事儿,立定主意明年定要会会这莲姑娘,看看到底是什么人物!
而林昌又是心虚,又是被夏氏刺得难受,看她也不如以往顺眼。
偏生他现在用的一草一纸吃的一粥一饭,都是花的夏氏的银子,只得忍了不快,面上待夏金桂仍如以前一样。
林昌夏金桂本就感情不深,从此之后嫌隙渐生,更没了多少感情,只是都有所图谋,不得不勉强忍耐,假做和谐罢了。
而英莲自出了孝后,也有了些烦恼绕在心头。
她出孝那日圣旨到达甘州,封了伯父为楚国公,又将黛玉和凉国公——也就是清儿的哥哥赐婚,双喜临门。
也不知是从哪儿起的头,满府里家下人都说十一月初一是极好的日子,不然为什么天使不早不晚,偏要在她出孝那一日来呢?
“说来也奇了,太太把莲姑娘带来了咱家后,好事儿就不断呐。中午正吃着莲姑娘出孝的席面呢,天使就来了,难道真是巧了?”
英莲听了一两日这些丫头们说,就大概猜到了这是怎么回事儿,和黛玉无奈道:“玉儿,伯娘把我也捧得太过了,明明都是伯父的功劳,你和清儿哥哥也是……没有圣旨,也是早晚的事儿了。怎么现在还全都成我的功了?”
黛玉捂着脸笑道:“好姐姐,你既然看出来了,就没想想娘为甚要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