瞒着他偷偷退了他和莲姑娘的亲事,以致他们全家搬出林府,也说是为了他好。
定下夏氏,是为了他好,现在不喜夏氏,也是为了他好。
爹娘真的是为了他好?
林昌心内冷笑,冷眼看着他娘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心道,从今往后,他要做什么,再不听爹娘的了。
卫氏历数了养林昌这些年她的辛苦劳累,本以为还同以前一样,让昌儿心软,心能偏向她。
可她哭诉得嗓子都哑了泪都干了,林昌还是那么直挺挺的站着,面色平静一言不发,卫氏只好慢慢止了声儿。
林昌环视屋内,再行一礼,和林满卫氏道:“儿子活了二十年,从小到大,桩桩件件都是听爹娘的。十七岁上中了举人,也不算辜负了爹娘的期待。”
“如今会试在即,儿子满心里要考中进士,要定下哪家姑娘,娶哪家姑娘,已全都听了爹娘的。现儿子所愿,只有家里平平静静,不说一团和气,起码别再叫人看了笑话了。”
“天晚了,儿子告退,明日再来给爹娘请安。”
说完,林昌起身,不待林满卫氏再说什么,拔脚便往外走,卫氏苦苦唤了几声,也没再叫回林昌。
林昌狠了心迈入角门,才行到屋门口,便闻到浓浓的甜香味儿。
他晚饭食不知味,也没吃几口,说了这么久的话,早就克化完了,闻见这味道,立时便觉得腹中饥饿。
屋内,夏金桂早通过丫头们的嘴,把正院里的情形知道得一清二楚。
她带了五六万的嫁妆过来,光压箱钱就有三万多,林昌家里这些下人都不似大户人家经过见过,夏金桂略拿了几十两银子出去,就收买了正院大半下人,跟着林昌的那两个小厮,也早就归入夏金桂麾下。
知道她的计谋奏效,夏金桂心内十分得意,又吩咐小厨房好好做些汤羹点心预备着。
等林昌一迈进屋门,夏金桂便扶在内室门框上行礼,笑道:“我自己用了饭,心内总不安生,知道大爷晚间还要读书,就预备了些点心给大爷垫补,大爷别弃嫌。”
林昌觉得夏金桂十分贴心,言语间又这样谦恭,桌上点心汤羹又丰盛,那里会弃嫌?
他冷绷着一两个时辰的脸终于松动了,笑道:“多谢奶奶费心。”又扶着夏金桂一起坐到桌前,见桌上之物不似家中有的,便问道:“这些都是奶奶自己的体己不成?使费了多少,着人去和娘报账罢。”
夏金桂觑着林昌的面色,笑道:“哎呦呦,爷这话不就外道了?我和爷夫妻一体,既成了婚,我的就是爷的,不分你我彼此。”
“再说,我今儿也想了,太太早上和我说的那些话也有道理。其实,我想想太太劳碌了一辈子,如今家里来了我,也确实该让太太享享清福了。”
林昌咀嚼的动作慢了不少,夏金桂只作不见,仍是那么弯眉笑道:“只是我年纪轻,一家子的事儿,我确实担不起来。”
“但我已是爷的妻子,爷身边的事儿,我便一力担了,也好让太太多歇歇,也是我的孝心了。”
林昌把手放在夏金桂的手上,沉吟道:“那你不嫌累,就交给你罢。我明儿去找娘,说一个月给你拨些银钱,往后,我的事儿便不用娘操心了。”
夏金桂把另一只手也放在林昌的手背上,低头笑道:“大爷又和我客气,都说了,我的就是爷的,不过些许银钱,使了又能怎地?”
“我知家里为了办婚事,积蓄当不多了,我已是林家的人,自该为家里出力的。”
林昌放下勺子,与夏金桂双手交握,感叹道:“娶你花费多少银钱,也是应当,怎能怪到你的头上?”
他话虽如此说,但到底也没推辞了。
夜色浓了,林昌吃了香甜的点心汤羹,浑身都热了起来。夏金桂又样貌甚佳,柔情似水,看得林昌十分意动。
离成婚那日已经过去了七八日,夏金桂柔情小意,林昌温柔俯就,他两个终于和谐的做了一晚夫妻。
自那之后,夏金桂便真接手了林昌身边一应诸事。
她很是学过几年管家,嫁妆又多,不怕花钱,让林昌过得比卫氏管家那时好了不少,衣食住行样样都十分妥帖,又把林昌的心拉拢了大半。
林满卫氏看见偏院儿子媳妇过得神仙日子,就是比在林府时也差不了多少了,羡慕得紧,偏生儿子已不听他们的话,和他说也没用。
林满是公爹,不好直接和儿媳妇要东要西,卫氏偶然说个两三句不好听的,夏金桂就落泪装可怜,激得林昌去和卫氏林满吵嚷,半点儿好也没让他两个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