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娘身子不好,一向起得晚,若是等娘吃了饭再吃,家里人不都饿坏了?就是真儿和吴青两个,也是吃了饭才来,咱们再一起往娘那里去,你尽管安心吃饭。”
黎二娘子听见此话,便安了心不再多问,又对花良平一礼,抿嘴一笑,便搭着彩雀的手坐到桌边等早饭。
花良平见黎氏又对他行礼,不禁眉头一皱,看她一笑,又觉得不是大事儿,才刚成婚第一日,黎氏虽然是再嫁,到底年纪还小,面皮儿薄也是应当。
早饭暂没端来,花良平又重捧起书,可他脸是对著书了,眼神却总往黎氏身上瞟。
黎二娘子特选了侧对花良平的位置坐,却还是被看得脸红,好容易等到杨仁家的和彩云提来食盒摆上早饭,她忙低头用饭,假做不知花良平在看她。
端来的早饭有一碗红枣枸杞白米粥,一碗热腾腾的羊肉汤,一碟儿四个小巧的白面馒头,一碟儿白切羊肉,还有两样小菜,一共是两碗四碟,虽不多么丰盛,滋味却都不错,热乎乎的红枣枸杞粥羊肉汤下肚,黎二娘子觉得身上舒服了不少。
黎二娘子身量苗条纤瘦,饭量也不大,就着羊肉和小菜吃过一小碗粥,再用了半个馒头半碗羊肉汤,便已十分饱足,放下碗筷要水漱口。
花良平的视线一直没离了黎氏,看她只吃了那么一点儿便不用了,出言问道:“是不是饭菜不和胃口?怎么就吃了这么点儿?”
黎二娘子忙笑道:“老爷,样样都好,没有不好的,只是我一向饭量小,吃了这些已经够了。”
彩雀在旁也笑道:“老爷有所不知,太太在家时比这吃得还少,今儿早上吃得比平日还多了几分儿呢。”
花良平看看桌上那小碗小碟子,估摸了一下黎氏吃进去的东西,只觉得都不够他塞牙缝的,真儿也是十八·九岁的女孩子,饭量却差不多是黎氏的二三倍。
人的精神气血全靠饮食补足,吃得少身子便弱,黎氏饭量是真儿的一半儿,想必身子也不算太好。
身子弱可不是好事,趁着年轻,总得好好调养起来为好,到底黎氏已经是花家人了。
花良平嘴上不言语,心里却定了主意。正好儿此时门口小丫头报大姑娘和姑爷来了,他和黎二姐便坐在堂屋主位上,等着受女儿女婿的礼。
黎二娘子深知和花家大姑娘关系如何,对她往后在花家日子过得怎么样关系重大,便收敛心思,面上含笑,注视着门口来人。
夏日相看时黎二娘子便见过花真,知花真虽并不是多貌美,可接人待物落落大方,言语行事自有道理,眉梢眼角颇有威仪。
三姐儿和她说,花真一看便知是个心内有主意的,不可能看不出来娘的心思,既已看了出来,花家还决定聘她做续弦,让她好好想想这其中的缘故。
今日再见花真,她还是和夏日里一样,面上盈盈笑着,旁边跟着一个年轻男子一同进来,两个人住了脚儿,花真深蹲万福,那年轻男子单膝跪下抱拳,口中皆道:“拜见父亲母亲。”
黎二娘子只笑并不言语,偏头看花良平。
花良平看见女儿进来,眼睛里沁出十分的喜意,忙笑道:“快起来,快起来,坐罢。”
花真自然看见了这位新母亲看向父亲的动作,眼中笑意深了些,和吴青在旁边椅子上坐了,便开始一一问起父亲母亲身体觉得如何,早饭用得香不香,还特意仔细问了黎氏两句觉得哪个菜好,哪个不好,平日喜欢吃什么等语。
黎二娘子本是想着第一日见面,自然要说样样都好,开口前却又先看了花良平一眼,便改了主意,真说起哪样甚好,哪样还可再添几味,平日爱吃什么样儿的饭食。
花真面上笑意更深了些,一一都记下,笑道:“母亲从小儿在京中长大,口味自然和此处有许多不同,平日若是想吃什么,只管和厨下的人说,我也改一改家里的菜单,尝尝新鲜花样儿。”
这时花良平道:“我观你母亲似乎胃口不大好,身子也弱些。真儿,你平素骑马练拳时,也带带你母亲。”
他又看着黎氏道:“真儿是从小儿就骑马打拳的,身子结壮,轻易不受风寒生病,你在家无事,也和真儿练些,强身健体方好。”
花真眉毛一动,看着黎氏笑道:“爹说的,我自然听命。母亲,每年春秋两季往庄子上去看时,我大多都骑了马去,若是天气好,也常骑马外头去玩儿,母亲学会了,咱们就可一起去了。”
黎二娘子心下不知是个什么滋味,眼眶还有些酸涩,展颜笑道:“老爷和真儿都这么说,自然是极好的事。只是我从没学过骑马,也不会打拳,真儿可别嫌我笨手笨脚。”
花真笑道:“怎么会,母亲不必但心。那等爹婚假结束,我就日日过来这边院子练拳骑马。正好儿还有一桩事我要和母亲说。”
黎二娘子忙道:“真儿请讲。”
“母亲没来时,家里一个月拨给爹爹二两银子的月例,只用来外头买些心爱东西,或是和那些官儿们出去吃酒。”
“现今母亲既然来了,那从下个月开始,月例银子我就都直接拿给母亲,爹爹一个人是二两,加上母亲两个人,索性凑个整儿五两,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