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今爹虽是总督,身边这么多人保护着,但肃州府毕竟是边城,又是前线,天有……”
黛玉忙把后半句话咽下,换了话头道:“咱们家还算是皇亲国戚呢,尚还不能平平顺顺,像婉燕姐姐,婉贝妹妹的父亲张知州,好好儿的做着官,那年不是也忽然就下了狱?”
“若不是本朝政治清明,张知州也想来也少不了牢狱之灾。再有就算是勋爵之家……”
黛玉说着扭头看了文皎一眼,文皎报以一笑,黛玉便也一笑,接着说道:“似是宁荣二府,开国时多么赫赫扬扬,到如今也不过七八十年罢了,宁国府已经没了爵位,荣国府也只剩一个三等将军。”
“可见不管是文臣武将还是功臣之后,就算是皇亲国戚,皇室中人也未必能一辈子没有苦恼波折。”
“我生在咱们家,从小儿锦衣玉食的长大,有最好的先生教我读书习武,爹娘对我千疼万宠,样样都依我,已经是比天下多少人都强了。”
“娘说的是,爹和娘能在我小时候疼我宠我,把我护在手心,我长大了成婚了,出阁了,爹和娘也不会不管我,只是日子都是我自己过的。”
黛玉说到这里时,面颊虽红,眼神却坚定。
“我既然眼里心里只有他一个,再没有别人,往后他有了难处,有了事儿,自然是我们两个一起面对,一起想主意。”
黛玉说到最后,还是不好意思的低头笑了,咬着唇儿道:“娘不怕,我也不怕。”
“再说……再说若他真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怕。路是我自己选的,我知道,我也不后悔。葛姨韩姨不是也都活得恣意痛快?”
文皎看着黛玉发着光的眼神,心内十分感叹。
她当年不怕,是因为她的底气其实有一部分是来源于对原书走向的了解和药阁这个金手指。
而黛玉小小年纪就能看得如此通透,不得不说是天生的钟灵毓秀了。
娘儿两个互相靠着坐了一会儿
文皎既已知道黛玉心意已定,便想着这两个孩子往后能感情更好一些最好,于是笑问道:“玉儿,你想的这些话可和大郎说过没有?”
黛玉“哎呀”一声,抬手捂着一边脸道:“娘问这个做什么?自然是没有的,这怎么好和他说。”
文皎笑道:“我上个月才和英莲说了,两个人之间相处最重要的便是坦诚,不管是好的还是不好的,你有话和他直说,他有话也和你直说,如此方能互相明白心意,不至于生出误会。”
“你这是极好的话,若告诉了他,不但让他明白你的心意,也能让他心里更安定些,为什么不说?”
黛玉虽不大好意思,听了文皎的话,还是认真想了一会儿。
只是他想了半日,却还是觉得这话现在没法和陆溶亲自说出口,便咬着唇儿看向文皎。
文皎没忍住嘴角勾出一抹坏笑,黛玉立时便明白过来,这话大半是在逗她,便嘟着嘴儿嗔道:“娘——”
文皎放声笑了一会儿,方道:“其实我也不是全说着玩儿的,若你定了决心要去说,我有法子让你再见他一面……”
黛玉忙道:“好了好了,娘别说了——”
“其实娘不必教我,该教教清儿才对,想来爹还没和娘说过吧?”
见黛玉开始转移话题,文皎便也收了玩笑,顺着她的话问道:“清儿怎么了?”
黛玉叹道:“我们路过定西府的时候,清儿和我韩家四哥相看了一回,两个人心里皆没中意。”
“韩四哥如何想的我倒是不知,清儿这丫头却和我说看韩四哥和她哥哥们一样。”
“哎,我看韩四哥也没什么不好之处,也不知清儿这是没开窍,还是觉得看军中男子都和哥哥一样,那往后……”
文皎虽没亲见过韩家四爷生得什么样,却见过韩总兵家里的五个儿子,嫡亲的堂兄弟之间,就算差也不会差得太多。
听黛玉语气里还有几分遗憾,文皎便知这韩四爷也定然不差,她比着韩总兵家老三老五的样儿想了想,不由叹道:“清儿若是连韩家男子都不中意,那这武将之家里想来也难有她能中意的人了。”
黛玉叹道:“我也是这么想。”
文皎抿嘴一笑,略拖长了声儿叹道:“可不是,军中最好的男儿已经是咱们玉儿的了,偏生还是清儿的嫡亲哥哥,怪不得玉儿眼里看不上别人,清儿也看谁都不如她哥哥呢。”
黛玉急道:“娘怎么又提他!”
文皎不答,只问她道:“玉儿真不想再去和他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