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娘句句话都意有所指,让她心跳得厉害。
文皎看英莲越发低了头,就是不说话,只好叹了声气,拉着她问道:“莲儿,婚姻大事,你总得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心里对他还有情分?”
“若是有,咱们九月往银卫里过去,也好找个机会当面问问他的意思如何,若是没有,咱们再寻别的。”
看英莲还是不说话,文皎又道:“莲儿,你不用怕,只管告诉我,你就不信他,还不信伯娘?”
“以前是我顾忌太多,也不能和你说这些。三年前咱们还在京里过中秋的时候,我便看出来你和这孩子互相有意。”
“那时我还想过若是你喜欢,他也愿意为了你改改毛病儿,就是他身份上有些不足,我也能想法子给你们补足。”
“偏生那时候你们两个没缘分,定下了那一家子,本以为也是好的,偏又有许多不好,如今既然你还想着他,就问问他愿不愿意又何妨?”
“人生一世,婚嫁也算得上数一数二的大事。民间是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也有些道理。”
“可咱们家又不愁吃穿,你是招婿,也不必顾及太多男方出息,若这样还一辈子不能和一个可心的人一起过,朝夕相对两相厌烦,又有什么意趣?”
也不知是哪句话说动了英莲,她终于还是抬起头,靠着文皎身上,捂着脸轻声笑道:“那……等到了银卫,请伯娘替我请他过来,我亲自问他。”
银卫城里,韩琼英正在校场上和将士们比试。
她穿着一身暗红色的布衣,只上身披了件黑色软甲,乌黑的头发在头顶只挽成一个略粗的男人样式发髻,上头一根乌木簪子。
往日做夫人时戴的那些金珠玉宝,她通身上下现在一件也无,只有两只耳洞用小米珠做的耳钉堵住,一边一个,别无它饰。
军中制式的衣服并软甲掩去了她曼妙的身姿,她本就身高不输于普通男子,现提着□□往那里一站,剑眉星目眼神明亮,远远看着俨然一位清俊的好儿郎。
但若再近了细看,便仍然能看出这是一位容色十分出众的女子,面庞比初春的花朵儿还妍丽,只是肌肤被西北的太阳晒得微黑,却也丝毫不损她的容颜,反更添了几分魅力。
但现今宁远军中无人敢小瞧这位万中挑一的美人。
毕竟她可是以一人之力打败了银卫城除了易指挥使外所有将军千户的女子!
再有半个月又是宁远军军中大比,春日时不但韩琼英击败了众将军,她麾下士兵还几乎占了银卫城士兵中前十中的足足四位。
银卫城共六个指挥佥事,每人麾下三千二百士兵,共分其余六位。
现今其余五位指挥佥事都卯着劲儿,等着夏日军中大比一雪前耻。
……好歹也别前十一个没有,那就丢大了人了。
前几日几位指挥佥事凑在一起一合计,便和韩琼英商议请她指点一番他们军中士兵,也好互相交流切磋,共同进益。
看这几个大男人为了赢连面子都不要了,韩琼英心里笑了几声,痛痛快快就答应了。
左右宁远军内怎么比都好,让将士们都有所进益,等面对瓦剌之时,他们便能更多几分胜算。
连着击败了七八人,又一一点拨过他们,韩琼英略擦了擦汗,正要叫下一人过来,她一亲兵忽地过来,说甘州送了信到。
她现在所牵挂的只有景岚和景熙,全都养在文皎处,自她过了年来银卫后,便只能和孩子们书信交流。
甘州来了信,就是说她又能知道孩子们的消息了。
是以韩琼英招手命那亲兵过来接过信,笑道:“杜将军,家中来信,我先回去看看,咱们明日再约。”
杜指挥佥事也知道些韩家事,忙笑道:“韩将军请自便。”
信装在一个信匣子里,韩琼英边走边打开,里边儿是厚厚一叠,除了孩子们写给她的外,还有给葛霄陆溶的,她便直接挑出来交到葛霄手上,笑道:“是我派人给大郎送去,还是师姐自己跑一趟?”
葛霄把信揣到怀里,微微一笑道:“等吃晚饭的时候,让那小子自己来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