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大爷家里虽然没钱,可薛家是不缺银子的,他们家也不图着女方家里有钱,大不了就是嫁妆薄些。”
“正好昌大爷是个十九岁的举人,论起来样貌才学都还可以,诗书人家门第高些的他们家里攀不上,昌大爷这样没根基的年轻举人倒是正好儿。”
陈嬷嬷说着越发觉得有意思,笑了几声道:“正好儿莲姑娘和昌大爷亲事退了,要不然不说薛家攀不上杏姑娘,就是他们家估计也不敢和杏姑娘结这门亲事。”
白霜也明白过来,笑道:“现在若是再见到薛大爷,莲姑娘手里两把刀可不是吃素的!”
两个人笑过一通,白霜忽地又担心道:“咱们在这儿算得好,万一杏姑娘害怕薛大爷从前的混账名声不愿意,或是薛家害怕和杏姑娘结亲得罪了咱们府上怎么办?”
陈嬷嬷看她又开始琢磨,忙说几句话安她的心:“你快别多想了,平日也就罢了,怀着身孕再这么多思多愁的,不怕生出的孩子也和你似的这么容易多思?不怕伤身?”
“到底都是同族,又不是生死大仇,外人只看到退了婚事把他家请出府外,本来就是理所应当,夫人也只叫咱们外头实话实说,没叫咱们抹黑他家。”
“咱们家势强,他们家势弱,做官名声最紧要,虽是他们不义在先,咱们占住了正理,但若明着赶尽杀绝,嗨,那就是老爷夫人不仁义。”
“那薛大爷都十八了还没定亲,再拖个两年就二十,王太太能不着急?杏姑娘的性子又最是会忍耐乖顺,样貌也清秀,必会得王太太的喜欢。”
“他们这样人家,只要丈夫不是个混账的,婆婆的喜欢比丈夫的喜欢更紧要,王太太是个慈和人儿,薛姑娘更是端方,杏姑娘见了她们就不怕了。”
“再有满老爷他们两口子惯是见钱眼开,你更不用担心,就是昌大爷或不愿意,他那个性子也拦不住他爹娘,反而叫他们父子母子之间再起……”
陈嬷嬷越说越觉得靠谱,和白霜道:“你别想了,也别管了,好好在屋里养着,这事儿交给我,我保准弄得漂漂亮亮。”
薛府里,薛姨妈听完身边的婆子说了近日京城里的新鲜事儿,笑叹道:“要我说这林满和卫氏也太等不及了,那么好的姑娘,守孝等个三年又能怎么样?”
“果然这人没经过见过就是不行,他那中了举人的儿子就算没有这事儿,早晚也得被他们两口子拖累。”
“现下他们一家子又被林府请出去不让住了,没了林府的好先生,要么就是回乡考书院,要么就是留在京里考国子监,衣食住行哪一样不要花银子,哪儿有在林府万事不操心的爽快?”
那婆子也是一直跟在薛姨妈身边的人了,很能说上两句话,听了薛姨妈的感叹,也笑道:“可不是么,听说他家还有个小女儿,今年十四岁,正是说亲事的年纪,也被他们两口子给耽误了。”
说者有心,听者有意,虽然薛宝钗过年回来很是劝了她几天,让她不用过于焦心薛蟠的婚事,可薛蟠都十八了,薛姨妈怎么能不着急呢?
她现下几乎满脑子都是薛蟠的亲事,听了那婆子的话,立时就又想到这事。
薛姨妈没言语,心里权衡一会儿,问她道:“你知不知道他家那姑娘怎么样?生得如何?性子如何?”
婆子问道:“太太这是想和他家结亲?可他家明摆着得罪了林总督苏夫人……”
薛姨妈便解释道:“退婚这事说小不小,但也不大,他们家退了婚,林府只把他们请了出去,没做别的,到底还是看在几分同族面子上。”
“林总督苏夫人一向光风霁月行事坦荡,怎会因咱们家和他家结了亲就记恨咱们?”
“你快只说知不知道那姑娘怎么样,若是好,这婚事成了,我重重赏你!”
那婆子听了一喜,却还是为难道:“回太太,他们家自到了京城后,甚少出门,家里姑娘更是养在深闺,我是真的不知她样貌性情都怎么样。”
她又给薛姨妈出主意道:“不若太太找个机会过去看看?或是请哪家子亲戚帮着相看相看?”
薛姨妈听了那婆子的话,心里想起一个人来,站起身就要往外走,走了两步却又折回来,叹了一声,命:“给我拿纸笔来,我先给荣国府写个拜帖。”
二月初一,陈嬷嬷正照着单子一件件对林昌家抬过来的回礼,看有没有缺漏。
这回连莲姑娘给他们家人做的鞋袜子手帕等陈嬷嬷都要了回来。
这样好针线,他们现在也不配穿,全都送回甘州去,交由夫人莲姑娘处置罢。
她一件件对了个清楚明白,看确实不少,说了两句场面话把林昌送走,门上就报说有荣国府的拜帖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