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琼英和苏文哲已经和离,文皎便不能再称呼她做二嫂子。
论起年纪来,两人是一年生的,今年恰好都是二十七岁。
再论生日,文皎是四月初七的生日,韩琼英是三月初四,恰比文皎大上一个月。
所以韩琼英和离后,两个人不从苏家论,只论往日情分,文皎便称呼她一声韩姐姐。
韩琼英八月初来信说九月带着孩子们到甘州来找文皎,她一向言出必行,行动又快,说九月到就定然是九月到。
等封氏过了头七,文皎便命人悄悄儿的打扫出一处院子,预备等韩琼英来了给她和孩子们做客房。
总督府后边正院东边是两排小院子,外边一排四个院子从南往北数分别是姑娘们上学的学堂,杨先生李先生住处,葛娘子院子和封氏英莲院子。
而里边一排四间院子现都还空着。
文皎便把第一间院子和第二间院子都收拾出来,后头的给韩琼英做客房,前边儿的那间预备等过了年,就把青玉挪进去单独住。
青玉已过了三周岁生日,翻了年就是五岁虚岁。
在这时候,大家子的孩子虚岁三四岁就都要开蒙读书,既开了蒙,就是大孩子了。
若是到得六七岁上,男孩若还和父亲母亲住在一起,就属于软弱恋母,说出去会被笑话。
为了林海他老爷子的名声面子,况且文皎确实觉得孩子大了就该分开住,从青玉今年年初去于府上学,文皎就告诉青玉他日后要单独住一个院子。
隔上几日提一嘴,等院子收拾好了还带着他亲手布置院子,一日一日下来,青玉对这个他自己挑了东西布置的小院儿越来越喜欢。
现下青玉下午下了学回来,吃了晚饭定要带着人去他的小院儿看一圈,才安心回来复习课业。
文皎见是这样,干脆提前就让青玉搬过去住了一日适应适应。
青玉平常就是在东厢房自己睡,到了小院儿里,还是他自己睡,一晚上睡得安稳,并没出什么意外。
文皎看青玉住得习惯,想着她肚子里这个还有一个多月就要出来,青玉早些搬过去也好,便和林海议定,择了八月二十九吉日,正式让青玉搬院儿。
林海还亲手给青玉院提了匾额,就叫“明德斋”,盼望青玉在此院中勤学善思,笃志明德。
青玉才搬了院儿,文皎就又收到韩琼英来信,说她九月初一从西宁出发,大约三四日便到甘州,让文皎预备好酒好菜请她。
西宁是宁远军韩大将军驻地,离甘州只有五百里路程,快马两三日便可到。
去年裴总督遇害,于巡抚封锁了总督府,便令人快马奔去西宁求韩将军支援,与韩将军并圣上暗卫密探将此事合力压下,上报京中,才有了去年长达三个月的川陕甘大清洗。
文皎估算着日子,早则九月初三,晚则九月初五,韩姐姐必到。
她赶紧把这消息知会了葛娘子,要和她一起研究席上用什么菜用什么酒。
葛娘子瞅着她的肚子,无奈道:“什么菜什么酒?你现在怀着身孕,越发呆傻了。”
“这时节正好儿吃羊,只管让赵泉炖一锅好羊汤,咱们在花园子里烤个羊肉羊腿,弄几个清口的小菜儿,来坛子好烧酒,不就齐了?”
文皎想起烤羊肉撒上孜然辣椒面儿,再稍微蘸点儿盐粒,别的什么都不用放,吃到嘴里就嫩滑脂香!
她才想一半儿,就感觉到肚子里孩子踹了她一脚,跟着就腹中饥饿嘴里发馋。
文皎捧着肚子,无奈吩咐道:“快快让赵泉给我上烤羊肉来!”
葛娘子诧异道:“你都这个月份了,这孩子还怎么折腾?”
她话音刚落,文皎肚子就又被踢了一脚。
文皎赶紧捂住肚子抚摸几下安抚这小崽子,悄声对葛娘子道:“千万别说他一点儿不好!这崽子精得很,听见说他不好,要生气的。”
葛娘子听见文皎肚子叫了一声,便起身给她拿了一盘儿辣子鸡丁递到她手里,忍不住笑道:“一个多月没逮着空儿和你聊天儿,转眼你都要生了。”
文皎吃着辣子鸡丁先垫垫肚子,无奈道:“日子过得真快,总觉得还没做什么,就来甘州一整年了。”
葛娘子叹道:“生养孩子就是这样,我生大郎他们三个是一个接着一个生,一个才养大了会说话,就又怀上一个。”
“直到我先夫去了,我才发现我们已成婚这么些年,日子都不知道过到那里去了。”
两人对视一眼,又都想起韩琼英来,不由沉默。
文皎才想了一时半刻,肚子里的崽子就催她赶紧吃东西,文皎只得断了思路吃辣子鸡。
再过得一会儿,葛娘子长长叹了一声,换了个话头道:“封姐姐走了一个月,英莲饭也好好吃觉也好好睡,说什么都答应着,要哭也悄悄儿的哭,可就是让人看着心疼。”
文皎轻声道:“年少失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