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他家知道招了太后娘娘的不喜,这些年都一直收敛着,没做过什么大恶,留着就留着罢。
镇国公牛家却仗着从前功高,做得比宁国府还过分些,也是目无王法无恶不作。
皇上把镇国公府子弟作恶的证据又扫了一遍,吩咐夏太监让证人明年春日进京击鼓喊冤,又告诉周太监道:“去宁国府荣国府提个醒儿,告诉他们搬家可别晚了。”
看周太监欢喜着要去,皇上在他背后说道:“让工部的人去宁国府转悠一圈儿,你别去。”
周太监脚步一顿,口中发苦,恭恭敬敬应了一声。
皇上又道:“往后荣国府的银子不必再要,要多了,谁给朕打还银子的头阵?”
荣国府内,贾母闻得工部人已到宁国府转了一圈儿,无奈叹道:“去把琏儿凤丫头叫来,把大老爷二老爷都抬过来。”
“二太太不必抬来,让她好好养病罢,把大太太叫来。”
她想一想,又道:“再把宝玉琮儿环儿迎丫头探丫头,还有珠儿媳妇兰哥儿也都叫来罢。”
“东府里……去看一眼,若是珍哥儿媳妇能来,请她过来做个见证,珍哥儿媳妇来不了,惜春在也一样。”
贾政王夫人两个是八月二十四回的府上,圣上只给了半个月命二房搬出去,今日已是八月二十八,数一数也就只有十天。
养伤养了四五天,贾赦贾政都没了性命之忧,但被远远的抬到老太太院中,还是都疼得冷汗直流。
贾母看在眼里虽然心疼,但两房要分家,他两个必要在这里,省得以后再生龃龉,又成了京里的笑话。
等贾琏王熙凤从西府里回来,贾母命王熙凤把荣府里除府宅祭田外所有财产说出,再两房七三分家。
离抄了家下人的家也快过去了一个月,王熙凤和贾琏这段日子除了整顿家业外,就是把田地房产换成银子,预备还钱。
国库五十三万,薛家二十万,除掉这些,荣国府库里就剩下大约价值七万三千两银子的财产。
除了库府里的财产外,各处还有些不在祭田封田内的房屋土地,凤姐儿也一一报了出来。
王熙凤对着账本儿,一样一样儿的说完了,贾母问贾赦贾政两兄弟和诸孙子孙女重孙道:“凤哥儿说的,你们都听明白了吗?”
屋内子侄纷纷点头。
贾母又问迎春探春惜春道:“你们三个日常帮着管家,凤哥儿所说家财数目对不对?”
三春皆说无误。
贾母便指了京中一处房舍分给二房。
这院子离荣府约两条街远,前后统共四进,再带一个跨院儿的院子,二房人口不少,这院子怎么住也够住了。
贾母对贾政道:“这院子多年没人住,你是要再租个院子,收拾收拾再搬进去,还是立时就搬进去,都随你和你媳妇商量。”
“只有一点,九月初八之前,你们定要搬离荣府,不得拖延!”
贾政老泪涌出,只在凳上叩头。
贾母便对王熙凤道:“凤丫头,你带着人去挑出一套家具,一个京郊小庄子,一年的柴炭米面,再加上这套房子的钱,到了几成,剩下的合成银子给他们罢。”
王熙凤应了声是,就当场命人拿算盘来,算出还需分给二房两万八千两银子。
贾母知道库里现在没这么多银钱,便道:“账上还有两万三千,留下一万府里家用,一万三千银子给二房。”
“我这里有积年的体己,下剩一万五千两,我来出。”
“再添一万二千银子,算作我给宝玉探丫头环儿兰哥儿贴补的聘礼嫁妆,一人三千两。”
“鸳鸯,宝玉和探春的三千两都搁到她们自己手里,环儿的银子放到探春那儿,兰儿的给珠儿媳妇。”
二房四个孙子孙女重孙都跪下含泪谢过贾母。
贾母便命王熙凤鸳鸯拿银子出来,抬到梨香院去,又命贾政道:“你回去和你媳妇说,她的嫁妆得快些收拾,把荣禧堂腾出来。”
“她若是支撑不了,我让凤丫头去王家请舅太太,对着嫁妆单子装好,一件儿也不会少了她的。”
贾政又在春凳上叩头应是。
分家已毕,事却还没完。
贾母看着贾赦叹道:“老大,委屈你当着一品将军住了二十年的东院,是我偏心。”
贾赦花白的胡子一颤一颤,眼泪滴到春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