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贾琏都是三个孩子的爹了,还哭得这样,贾母心疼得了不得。
她颤巍巍的拿起帕子,还和哄孩子似的哄贾琏道:“琏儿别哭,快擦擦泪,都发生什么事儿了?告诉祖母,祖母给你拿主意。”
贾琏接过帕子胡乱擦了泪,欲要说话,鸳鸯在后头劝道:“老太太才醒,二爷二奶奶有什么话,也等老太太喝两口水再说罢。”
王熙凤擦擦眼泪,接过鸳鸯手中的杯盘道:“好姐姐,也让我和二爷尽一尽孝心。”
贾琏扶着贾母,王熙凤一勺一勺水喂到贾母嘴里。
一杯水喝完,贾母觉得身上比才刚好了许多。她活了六十九年,还猜不出来家里出了大事?
是以她沉声问贾琏王熙凤道:“说罢,我老婆子撑得住,家里到底是怎么了?”
王熙凤把茶杯递到鸳鸯手上,起身整衣跪下,叩头回道:“老祖宗,您晕倒那日是七月三十,现下是八月初二丑时(凌晨一点到三点)。”
“八月初一早朝,言官弹劾宁荣二府诸般罪状。”
“下午,刑部苏侍郎带着官兵上门,带走了大老爷,二老爷,二太太和东府里珍大哥,还有咱们两府许多管家。”
王熙凤平铺直叙不带一点儿感情色彩,尽量语言简洁生怕刺激到老太太。
但贾母听见她两个儿子都被官差捉拿,宁府里珍哥儿也被带走,这里头还有老二媳妇的事,就知道这事小不了。
她严肃道:“凤哥儿,你别瞒着我,言官在朝上都说了什么,圣上又是什么态度,你只管实话说!”
王熙凤看了贾琏一眼,示意他注意好老太太,实话把圣上的意思和被带走诸人的罪名儿告诉了老太太。
贾母听完圣上的态度,一瞬间只觉得天昏地暗,两眼一黑,摇摇晃晃就要晕倒。
贾琏一个箭步冲上去扶住贾母,鸳鸯不住的锤贾母胸口,好歹让贾母缓了过来。
贾母缓过神来老泪纵横,哭道:“这都是造的什么孽!”
鸳鸯又端了水来,贾母喝了两口,命王熙凤起来说话就是,还有什么只管说。
王熙凤抄赖大家的时候威风八面,现下要对老太太回这事,却张不了口,也不敢起来。
无他,赖大赖升两个的娘赖嬷嬷是老太太的陪嫁丫头,和老太太五六十年主仆情分。
老太太当初还特地开恩,把赖嬷嬷家孙子赖尚荣放了良籍,令他去读书做官。
赖嬷嬷在老太太跟前儿这样的情分,王熙凤去把她儿子家抄了,焉能不心虚?
是以王熙凤跪在地上不敢起来,垂首回道:“请老太太听完孙媳回禀,若老太太恕我,我才敢起来。”
贾琏看着王熙凤,想到抄了赖家的利害,一咬牙下了地,和王熙凤并排跪在一起,叩头道:“求老太太恕罪!”
“因父亲二叔二婶和珍大哥哥被抓,家里所有只剩下二三千银子,连出去求情的银子都没了。”
“孙子没了办法,看见家里账上还欠着国库五十三万银子,怕还不上再给家里添一重罪,更是惊慌。”
“因历来听说被拿的那几个管家贪污不少,孙子就带着人抄了他们家,共抄出来七八十万的财产。”
“其中赖大赖升家里抄出来就有四五十万,现都堆在那荣禧堂,等着清点了入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