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霜笑过叹道:“哎,要说昌兄弟去年能中举,还不是因为老爷夫人善心,把他从苏州老家带了来,请得好先生精心教养了三年。”
“吃穿住用按着分例和府里的少爷小姐差不了多少,一个月六两银子的零用钱也从没少过,三年下来加上请先生的束脩,林府往昌兄弟身上花的银子没有一千也有五百。”
“满叔卫婶子给莲姑娘的聘礼聘金也才几百两,我估计他家也没有多少银钱。”
“又是帮着昌兄弟定婚事,又是教读书考科举,又是锦衣玉食的养着他。”
“卫婶子不感恩就算了,现不过是会试八成中不了,她嘴里就对林府不清不楚的,可真叫人寒心。”
白霜深深一叹,真心为老爷夫人不值。
就算林府去族中选子弟带回来培养,是为着让林家旁支繁盛些,林府多些助力没错。
但那些子弟受了林府的恩德,总该心里知道感恩。现看林满卫氏这样,昌兄弟虽然还懂得道理,也不知往后会不会被他娘带到沟里去。
林明悄悄把手放在白霜背上,把她搂在怀里,安慰道:“这事老爷夫人心中自会有决断,咱们只要把事儿原样报上去,好好看家,不让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坏了府里的规矩,就算咱们尽心了。”
冯渊钟鸾小院离林府没有多远,两人说得一会话,马车已经到得林府角门。
林明先跳下马车,再把白霜扶下来,守门的男仆赶忙向他两个问好。
一路回到家里,白霜迈进屋门洗了手,便开始摘头发上的首饰。
今儿她要出门做客,发上戴了一只单尾偏凤,还有几只金钗珠花,十分华丽。
不过她们几个在夫人身边久了,也都习惯了平日穿戴衣裳首饰只捡那轻巧舒服的用,出门要打扮得华丽些,回来总觉得头发坠得疼。
林明就站在白霜身边帮她递东西接簪子。白霜偏头摘下一只金镶玉坠子的耳环,忽地感叹道:“连从前以为明理晓事的卫婶子都这样,那黄叔祖母得多……”
“玉梅妹妹往后和游二叔成了亲,就算那位叔祖母不在身边儿,隔三差五作一顿,玉梅妹妹也不好受。”
林明看白霜面上担忧得不行,赶紧回忆他还在苏州老家时对这些叔祖祖母叔叔婶子兄弟姐妹的印象,灵光一闪笑道:“要我说,黄叔祖母比卫婶子说不定还更好些。”
白霜诧异道:“这怎么说?”
林明拉着白霜坐到炕上,给她分析道:“黄叔祖母脾气是比卫婶子更差些,可游二叔不似昌兄弟,和他爹娘没那么亲近……”
有些话不必明说,白霜会心一笑,往枕上一倒,笑道:“睡罢。”
“午睡起来,总还得去看望看望昌兄弟,才是亲戚情分。”
苏州城苏府内,今日苏文哲派人回来传话,说衙门有事晚些回来,请夫人带着孩子们用晚餐便是。
韩琼英把□□往地上立住,听过一笑,说声知道了,痛痛快快洗了澡,就带着景岚景熙上了饭桌。
娘儿们三个用饭也用得香,韩琼英看着景岚景熙都漱了口洗过手,深深吸得一口气,终于问了两个孩子一句:“娘想这两个月回西北看看你们外祖,景岚景熙要跟着一起去吗?”
景岚景熙从小就知道外祖父是驻守边疆的大将军,手下三十万将士,都浴血沙场保家卫国,忠勇无双。
只是听归听,西北路远,韩家苏家一向是书信往来。两个孩子只有景岚一两岁时见过一次舅舅,还早都忘了,景熙更是一点儿都不知道外祖家的人都长什么样儿。
听得要去西北,两个孩子一个八岁一个才六岁,怎么不好奇?因此都说要跟着去。
景岚高高兴兴说完了要去,还问了外祖父家里现在还有没有狼可以骑,忽地又问了一句道:“娘,爹爹知道咱们要回外祖家吗?”
韩琼英心里一窒,面上不动声色,笑道:“等我晚上再和你们爹爹说。”
景岚心里担忧爹爹不许,却也不愿意说出这话来叫娘难受,就追着她娘问西北风景,外祖家里如何,舅舅们家里怎么样,舅母表兄弟姐妹们又是怎么样。
景熙看姐姐问,他也嘴上问个没完。
十年未回娘家,和两个孩子热热闹闹说了一整个晚上,韩琼英想着家乡的草原奔马羊群,十分期盼,一晚上面上的笑就没停下来过。
苏文哲今晚直到戌正三刻(晚上八点四十五)才到家。他一进院门听得正屋里传出妻子和孩子们的笑闹声,心中一松,要面对妻子的惶然之情稍轻了些。
进得屋门,两个孩子还是照旧扑到他怀里,苏文哲还是不愿意面对妻子,就先朝着韩琼英一笑,问过孩子们的功课。
已是景岚景熙睡觉的时辰,说不得两句话,韩琼英便命人把孩子们送到屋中去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