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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筒里传来带着喘息的声音，方平忍不住拿开手机确认，是打给顾弋了，没错。

他结结巴巴地问:“哥，你们……在干嘛呢？”

主驾上的江意迟听出方平语气中的微妙意味，立马斜过身去:“怎么了怎么了？现场直播吗？快让我听听！”

顾弋一脸的黑线:“我在跑步！”

“噢哈哈……”方平尴尬笑出声，江意迟失望地撇嘴，坐直身体。

顾弋问方平:“你这是刚下班？”

方平还没回答，江意迟已经哇啦哇啦地叫开了:“是啊！嫂子，容大大四的学生现在应该开始安排实习了吧？赶快把他们都招进来啦！医院人手总是不够用，平哥每天都要加班，我都快一个星期没有性生活啦！可怜我血气方——唔！”

“闭嘴！”耳机里传来一声羞恼的呵斥，江意迟的声音也随之戛然而止——方平捂住了他的嘴。

顾弋边笑边跑，实在喘得厉害，将跑步机降下速度调成步行档位。

“方平，你告诉江意迟，我会尽快帮医院招几个新员工的，让他再忍一忍。”

“……”

什么是耳濡目染！什么叫近墨者黑！这就是最鲜明不过的例子！方平在内心哀叹:我纯洁无瑕阳春白雪的哥哥，终究是被浑身糟粕的展南羽给污染了！

“别笑了，小心岔气！”方平道:“我打电话是要跟你说正经事的。”

顾弋清清嗓子，压下笑意，“你说你说。”

“医院新订了一批货，得了一个去欧洲参加国际兽医师大会的名额，我听说兰斯好像也会参加，你要不要去？”

交流会一年一办，以前顾弋几乎年年参加，从中学习了不少行业技术知识，也结识了很多朋友。如果他仍在临床岗位，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接受这个名额，但现在，已经没那个必要了。

“这么难得的机会，你怎么不去？有事走不开？”

方平迟疑片刻，“这次的会议级别你也知道，都是全球最顶尖的兽医师，我这点儿本事站在大佬群里不是搞笑么？我不好意思去。”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谁不是从新手一步步努力上来的？况且你是我手把手教出来的，就算你对自己没信心，也总该对我有信心吧？”

“我当然信你，只是……”

以前，做手术有顾弋从旁指导着，出差开会有顾弋在前面带着，方平早就习惯了当顾弋的追随者，现在顾弋突然离开，所有事情都得自己一个人做决定，所有困难和抉择都需要自己第一时间正面面对，方平难免会感到不适应。

“没有‘只是’，方平，你要明白，你很棒，再过几年，绝对会青出于蓝，不过前提是你要积极把握住每一个自我提升的机会。”顾弋替他拍板:“这次的交流会，你只管放心大胆地去，看见兰斯的话，记得替我向他问好。”

“好，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顾弋停下跑步机，刚想去浴室，一回身就看到展南羽已经悄无声息站在健身室门口，身上只围了一条浴巾，浑身湿淋淋，头发还不断往下滴着水，活像个刚从河里爬出来的水鬼。

“展哥，你怎么就这么出来了？会着凉的！”

说着扯了跑步机旁的毛巾给他擦头发，擦完拉着他要去浴室，展南羽却一动不动。

“展哥？”

“我在浴室等了你好久，你没来。”

展南羽表情呆滞，顾弋这才发现他的眼神根本没有焦距。喝了大半瓶白酒，又被浴室的热汽一蒸，想来是酒劲儿上头了。

“对不起，我接了个电话，耽误了。”展南羽的皮肤很凉，顾弋哄他:“咱们去浴室吹吹头发，然后去睡觉好不好？”

展南羽不为所动，一双深褐色的瞳仁转向顾弋，目光幽幽:“你要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