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四摄氏度,”齐思明老老实实的回答,看到吕治国的脸色变了,又解释:“我只是说温度有下降的趋势,但这个趋势并不明显,要结合废弃矿井里的透水预兆来综合分析,必须到废弃矿井里边去勘察才能有进一步的结论。”
“老齐啊老齐!”吕治国直摇头,长叹一口气,失望之色溢于言表。
林为民尽管情绪不高,仍然摆摆手止住吕治国:“齐工实事求是的作风完全正确,只是我们估计错了,既低估了盛华兼并龙泉煤矿的决心,也低估了盛华的陈怡。”
齐思明嘴唇嗫嚅两下,他知道自己并没有错,但给林为民、吕治国带来很大的麻烦,心头又觉得过意不去。
齐然在旁边撇撇嘴,有点不待见吕治国,心说怪不得林叔叔是副市长,你只是个局长;另外有其父必有其子,单看吕小中,你这做爹的也不咋样。
转眼就到中午,林为民、雷正福、尤建刚、吕治国这些市里边的领导,由矿上黄智勇为的头头脑脑们陪着在小食堂吃饭;职工们有的自带干粮,矿上大食堂也做了很多的面条、包子和大锅菜,热气腾腾的抬出来开饭。
职工们情绪不高,都看到盛华方面的强势了,尤其是陈怡,从来没看到这么厉害的女人,既恨她没丁点人情,又佩服她风风火火敢作敢当,身为这么大个集团的老总,说下井就下井,一点都不怕危险。
齐思明被职工们围着说长道短,鲁爱华也陪在丈夫身边,齐然就和范韦、王建松两个朋友待一块,就着食堂的大锅菜下稀饭和包子。
“喂,那个女人很厉害吗?看起来好凶啊!”范韦含含糊糊的说着,把稀饭喝得呼噜呼噜响。
王建松费力的把包子咽下去,“就是,莫说矿上的头头,听说连雷正福和林为民都有点怵她呢。”
齐然想了想,“我觉得这个陈总嘛,和政教处的灭绝师太差不多吧。”
噗~~范韦和王建松把稀饭喷了出来,很佩服朋友的想象力,灭绝师太是南浦中学的政教处长,对学生尤其是家庭背景普通的学生特别严厉。
身后不远处,响起了标准的京片子:“灭绝师太,可以认为是对我的褒扬吗?”
三位朋友回头,陈怡已经出了矿井,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附近,明显听到了齐然的评价。
后面盛华的一堆员工,还有东川市的官员们全都表情古怪。
面对窘境,如果是王建松,肯定会很笨拙的矢口否认,换成油嘴滑舌的范韦,则会解释说灭绝师太极具正义感还富有爱心。
可齐然就是齐然,抓了抓头,青春的脸庞稍稍红:“啊,是的,我们学校政教处的曹老师,她对学生很凶,外号叫灭绝师太……呃,你别告诉她。”
陈怡身后,美艳的女秘书睁着大眼睛蹬齐然:你是卖萌是卖萌呢还是卖萌?不怕得罪陈总,倒怕被那什么曹老师知道,有没有搞错!
东川市一众官员也哭笑不得。
殊不知这才是齐然的真实想法,他又不怕这个陈总,比较起来,还是政教处的灭绝师太更加可怕。
“好吧,阿姨不告诉你们那个曹老师,”陈怡笑了起来,她看出这个少年并没有太深的心机,“刚才下到主矿井作业面,煤层温度并没有明显的下降,所以我想到那个废弃的矿井去,你可以把出现透水预兆的地方指给阿姨看吗?”
主矿井的情况更加坚定了陈怡的信心,她要乘胜追击,彻底瓦解龙泉煤矿职工罢工闹事的借口。
林为民的眉心轻轻皱起,“陈总,您刚从主矿井出来,还没有吃午饭,现在都一点过了,您看是不是……”
雷正福也假惺惺的说没必要冒险,言下之意是情况已经很明显了,毋须再勘察。
陈怡笑笑,不和林为民、雷正福这些老狐狸扯,只盯着齐然:“小朋友,如果你真的看到了透水预兆,就指给阿姨看吧。要是假的呢,你现在就承认错误吧,阿姨不怪你。”
吕治国一个劲儿的朝齐然使眼色,千万不要答应!林为民虽然没表现出什么,神情也颇为严肃。
“好啊!”齐然让他们失望了,不假思索的放下了饭碗,“怎么可能是假的?我带你去看,那个矿井就在半山腰上。”
少年最受不得激,何况他要替自己,也替父亲洗清“冤枉”,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有什么好怕的?
林嫣不让他下矿井这码事,早就抛在了脑后,何况齐然心目中,林嫣不过是两次下井都遭遇了意外,产生了一点心理阴影……
半个小时后,齐然带着陈怡一行人走山路,来到了上次和林嫣进去过的废弃矿井前面。
进矿井就没信号了,他习惯性的看了看手机屏幕,上面显示着日期和时间:二零零八年五月十二日,下午一点五十五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