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到苏万在那边捂住听筒啊啊啊啊的惨叫,两个小狗崽子蠢得连成一片,我都没眼看。
“很好。”我挂断电话。
心里有些惆怅,黎簇在做什么,看样子苏万应该和杨好回去了,他一个人留在张有药身边到底有什么图谋。
他绝对有在盘算,可惜他再也不是当年清澈无辜的毛头小崽,几年过去,他心中的海子已经浑了,我一时看不透他。这家伙同我一样,大智慧没有,小聪明过剩,又特别能忍能扛,同样,一旦反弹起来也特别凶狠,无论对人对己,连命也豁的出去。
我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不能放任他继续断线了,这只孤天的风筝必须往回收一收,拎住他的皮仔细紧一紧才行。
闷油瓶一睡醒就不见了人影,我跟胖子吃完早饭,溜达回来找黑瞎子,看他把沙发拉近床边,手里正端着个碗,在劝小花用饭。
“走开,我不吃。”小花闭着眼,很烦,看上去又困又可怜。
黑瞎子可能被拒绝了一万次,还是第一万零一次把勺子放在他嘴边,哄他,“吃一口,这不是饭,是爱的。”
不堪入耳,胖子掐住脖子做了个想吐的动作,走开了。
我抱着胳膊站沙发后面看,反正他们不尴尬,我也不尴尬。
黑瞎子笑着劝,“这是厨师对新鲜食材的爱,也是食物想要喂饱你的爱,它们注定被你吃掉,老板你就勉强成全它们好不好?不然厨师和食材都要死不瞑目了。”
小花睁开眼,先看见我,我正站黑瞎子背后无声鼓掌,他白我一眼,对黑瞎子说,“你没有厨艺呢,就不要学人家做饭了好不好?青椒味太冲了,我吃不下。”
“怎么可能,我一根青椒一根青椒挑出来了,你看全是肉丝炒饭。”
“这就是问题,我昨晚喝了一夜大酒,根本不想吃任何油腻的东西,一根肉丝也吃不下。”
“所以我喂你的全是炒饭啊。”
两个人僵持着。我真是开眼了,对小花无声比了个口型:“真幼稚!”
最终小花叹口气,把没有青椒,没有肉丝,的炒饭一口吃下去了。
“再来一口?”
“饱了,睡了。”小花躺下翻个身。
黑瞎子叹口气,坐进沙发把青椒味的肉丝炒饭搅了一勺放嘴里,唱道,“我是一个酒醉的男人,早已为你伤透了心——”
小花立马扔了个枕头砸在他头上,发型乱了,墨镜也歪了。
黑瞎子回头看我一眼,把碗放下,又把枕头又好好放回去,然后示意我坐下。
“昨晚有人传来消息,有了张有药的踪迹,小花有事脱不开身,所以我就自己去了。”
我在他旁边坐下。
心说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他是去接小花了。
“我试图暗地追踪他,但似乎很快被他发现了,只是他并不在乎。他跟甄小蛮见过面,看来委托人来保护你的就是他。两个人似乎起了争执,我潜近了,听到他在问甄小蛮为什么没有跟住你。”
“小丫头说是你自己拒绝,不算她违约,报酬还是要给的。最后小丫头片子气鼓鼓的离开了。”
不怪我拒绝,是他选错人,甄小蛮并不适合当保镖,她太冷血了,放这么一条毒蛟在身边,我作为被保护者都觉得不寒而栗。
“然后黎簇出现了,他们谈起一个葬礼,告别仪式,还有火化,落墓什么的,很多具体细节,挺繁琐。我不清楚死者是什么人,但谈话中听黎簇提到你应该会去。”
我低头一想,葬礼,我会去的葬礼,那应该是张金钱。果然是至交好友,这么快就把他的身后事安排妥当了?看来都用不着我们出手了。
“你知道。”黑瞎子扫一眼我的脸色就明白了,问我,“你要去么?他们可能会针对你。”
我摊了摊手,“去不去的,我并没有接到讣告。”
他笑了,拍拍我肩膀,“胖爷应该接到了,你听,他正在问时间和地点。”
我侧耳去听,果然胖子正在客厅打电话,似乎在询问什么,能和他联系这件事的,对面应该是小导游。
小花躺在枕头上转动下脖子,“你们师徒见面就谈事情,很好,但能不能别打扰我睡觉?”
黑瞎摸了摸墨镜,对着小花笑了。
“你的酒早醒了,还能躺得住吗?起来吧,活动活动筋骨,吊了这么多天,也该亮一亮胳膊筋肉了。”
小花叹口气,坐起来,伸手把颈侧三角巾系扣解开,我知道他整只胳膊脱臼,现在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他伸展几下胳膊,反复快速收臂握拳,我听到他的骨骼发出一阵咔咔暴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