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走一圈,接生婆交代了,怀孕之人要时常走动走动,否则生产时更痛苦。”席子恒顺了顺她发帘,吱吱还是一张稚气未脱的脸孔,一转眼却要当娘了。
叶思蕊依偎在席子恒肩头,将身体大部分重量都压在他身上,基本属于拖行前进:“还不生,还不生,小家伙一个劲儿踢我,我越骂她他就越使劲踢,就跟能听懂似地……”她终于体会到当一个母亲事件多不容易的事,如果孩子日后敢不孝顺,她真会打死那个不孝子!
“哦?能听懂么?”席子恒驻足一怔,随后让叶思蕊坐在藤椅上,自顾自搬过一个小板凳放在她圆鼓鼓的肚子前。叶思蕊不知他想干嘛,自顾自仰靠在藤椅上休息。
席子恒轻摸了摸叶思蕊的肚皮,轻声细语道:“你娘脾气不大好,日后我会照顾你,乖孩子,你知晓我是谁么?……”
叶思蕊看向席子恒认真的表情,似乎正等着孩子回答,她翻个大白眼:“哥你别闹了,你要是能听见孩子说话,你就是神仙。”她话未说完,肚子居然感到震动了一下,她吃痛地眯起眼,大骂道:“舅舅个礼帽的!不许踢我!”
“踢了几下?”席子恒惊讶地瞪大眼,只因他有半句藏在心中未说。他偷偷在问孩子,愿意你娘一辈子跟他过吗?如果愿意就是踢一下,倘若不愿意就踢二下。
叶思蕊哪有功夫算数,她本想说点什么,但镇痛感一阵一阵猛烈袭来,压得她喘不上气来,就连额头也倏然渗出大颗汗珠:“哥,疼……肚子……”
席子恒眸中一惊,即刻将叶思蕊抱回房中,边跑边命丫鬟去请接生婆。他小心翼翼地放下吱吱,见她一脸痛苦更是惊慌,席子恒抓住她的手紧紧握住,话说他一个大男人也未经历过接生的事,所以具足无措地不知如何是好。
“接生婆马上就到,坚持住……”
叶思蕊则疼得撕心裂肺,她的手指深深陷入被褥中,人生中第一次出现忍不了的疼:“不行,不行了,哥,我疼得想死,呜呜……”
席子恒搂住她的额头,贴在怀里,尽量安抚:“吱吱最勇敢,忍一下,再忍耐一下。”他见吱吱这般煎熬,急得心烧火燎,真希望能把疼痛转到他身上来才好。
叶思蕊无法转移突如其来的疼痛,那种疼很可怕,好似有人在揪扯她的五脏六腑,使劲地拽,肆无忌惮的搅拌,貌似吞下一个正在运转的绞肉机也不过如此。
“啊!——”她猛然抱住席子恒的脖颈,完全失控地一口要咬在他肩膀上,牙齿隔着衣襟镶入席子恒的皮肉,但他一声不吭,轻柔地顺了顺她脊背:“是女子都会经历这一日,吱吱要是比其他女子更坚强,没事,没事的……”
叶思蕊躲在哥的怀里呜咽,脑子却浮现出祁修年的脸孔……是男孩叫静鸢,是女孩叫静染,她在临产的这一刻才知道自己是多么需要他,他可以不说话,只要握住她的手,轻轻摩挲在唇边,朝她微微一笑,她相信所有的痛苦都会烟消云散,因为他是孩子的父亲,无论千重山,万里水,她希望能与他感同深受这份痛楚,还要告诉他,她需要被他保护,非常需要……
她痛不欲生地摔回枕边,浑浑噩噩地喃喃自语:“祁修年……祁修年……你在哪……”
席子恒脊背骤然一僵,他落寞地俯视望去,吱吱紧攥着他的手,心里却惦记着皇上,难道他倾注所有的感情,还是不能填满吱吱空虚的心吗?
“大人,接生婆到了!”小丫鬟风风火火跑来汇报。
“快请,快请……”席子恒抽回胡思乱想的神智,准备亲自迎接接生婆,但吱吱紧拉着他的衣角:“陪着我,不要走……”
席子恒回眸凝睇,注视她因疼痛而扭曲的表情,不知吱吱是否将自己幻想成了皇上。不过他还是坐回床边,握起她的手,抵在唇边。叶思蕊要得就是这种感觉,她努力地扬起嘴角,安心地不再躁动。
接生婆见孕妇羊水已破,二话不说便将席子恒推出门外:“快去准备热水,还有孩子铺盖!”
席子恒愣头愣脑地应了声,此刻最关键的是母子平安,老天保佑。
※※
与此同时,御书房之内。
祁修年抿了口茶,刚放下茶杯,只听“哐当”一声脆响发出,茶杯四分五裂摔在地上。
他注视破裂的瓷片,从早朝到现在,他一直处于心神不宁的状态,不知何故,就是安静不下来,心里就跟长了草似地:“小路子!吱吱会不会已经生了?”
小路子正倚在墙角打盹,自从皇上回宫后,也快一年了,皇上比从前更加勤奋,害得他们一干奴才连睡个安稳觉都成了奢望。
“回主子的话,据太医按时间推断,怎么还得有二十来天呢。”小路子即刻命人清理碎片,而后再奉送一杯安神茶。
“可朕这心里七上八下的,方才好似还听到吱吱在哭……”
小路子打个激灵,顿时困意全无:“您别吓唬奴才啊,吱吱姑娘远在十万八千里之外,即便哭也传不到宫里来,您定是做梦了。”
祁修年揉了揉太阳穴,那种感觉无法讲清楚,只知晓脑子有一道声音在盘旋,不但挥之不去,且越发清晰……吱吱需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