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思蕊与祁修年面面相觑,似乎相对无语,又似乎都在等对方先开口。
祁修年心平气和地抿着茶,臭丫头,一月未见,居然对他如此冷漠,准确地说,他的出现,似乎让她心里堵得慌。
叶思蕊不说话是因为一阵阵犯恶心,她尽量压制疯狂蠕动的胃。其实她以为自己一开口就会质问祁修年来这什么捣乱,可看到他的人,她居然莫名地涌上一丝内疚,不知该说点什么,因为她正四处想办法拿掉他的骨肉。
“你出宫就出宫,只带那个会哭鼻子的小路子做什么?也不怕被人暗杀?”叶思蕊一张嘴就没好话,她砸吧下嘴,这都说的什么跟什么。
“朕只是出宫散散心。”祁修年悠然自得地扬起眸。
叶思蕊默默起身,微垂着眼皮,始终不敢正视那双犀利的眸子:“那祝皇上一路吃好玩好,民女就不打搅了。”
“没规矩,朕何事准你离开了?”祁修年的口吻极为生硬,仿佛在教训一个奴才。
叶思蕊背对他而立,顿感胃中翻滚不停。她偷偷捂住嘴,严重的妊娠反应令她备受煎熬,急速的不适感,又引得她怒火涌上心头:“如果我在皇上眼中就是用来戏耍的对象,那我又何必自取其辱?”
祁修年注意到她诡异的动作,其实她一进门,他就观察了她的脸色,很憔悴的一副面容,所以他才更气,割爱将吱吱交付席子恒手中,却未曾好生照料。
“吃了饭再回去。”祁修年冷冰冰地丢下一句,随后双掌一击,门外小路子早有准备,即刻命店小二将饭菜呈上桌。
叶思蕊看向油腻腻的鸡鸭鱼肉,终于忍无可忍地冲出房门,小路子机灵,悄然跟上,见疯丫头奔入茅厕,不过呢……别人走出茅房后都提裤子,她却擦嘴。
小路子偷笑捡乐,快一步跑回房中向主子汇报情况。
祁修年则凝思沉虑,在小路子耳边吩咐几句。小路子不爽地瞥了瞥嘴,竟然让他去请郎中,那丫头可是挟持天子!殴打太监统领的重犯啊,这叫什么事。小路子迈出门槛时,正巧与叶思蕊擦肩而过,他不由狐疑地上下打量疯丫头。叶思蕊因为心虚也没搭理他,只知道小路子向客栈外去了……
她在门外拍了拍脸蛋,擦干眼角溢出的酸泪。
当房门猛然被打开时,叶思蕊先是一怔,而后故作镇定地扫过祁修年脸颊,但他那双眼睛太过犀利,看得她无所遁形……
“我吃坏东西了,拉肚子。”
祁修年仍旧一瞬不瞬地凝视她,心情如这深邃的黑眸般,望不见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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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虎离山计
凝重的氛围下,二人僵持许久。
他散发出一轮威严的气场,叶思蕊第一次心虚地,额头冒出细碎冷汗。
“我要回去了,哥一人在知府家待着……我不放心。”
“朕已派大内高手在暗中保护席爱卿,那种状况不会再发生。”
叶思蕊不知祁修年这番话想表达何意。说明他重视贤能呢,还是为了让自己宽心呢?……说实话,祁修年的突然出现打得她措手不及,她以为十年八载见不到的人,此刻却活生生地站在面前,那种感觉很奇怪。就好像丢失了一件很名贵的首饰,正因为你知道它一去不复返,所以刻意选择遗忘,可当你试图抹杀记忆时,那件首饰又意外地回到手中,但已被打磨得光亮如新,虽然你认得它,可它崭新的外表让你无法确定它还是不是曾经的那一件首饰,应该解释为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觉。不过,无论如何,祁修年派人保护席子恒安全,她很满意。
“哦,多谢皇上体恤下属。”叶思蕊吐出干巴巴的几个字。
祁修年凝神许久,原本大好的心情已一落千丈:“先回吧,朕乏了。”
叶思蕊应了声,轻推门而出,她站在门外顿了顿,随后缓慢下楼,快步离开。
她漫无目的地走在街道见,瞄到小路子正引领一位身背药箱的男子靠近,她一溜烟钻进胡同,幸好跑得快,否则她今天很难活着走出客栈。
……
待小路子经过,她才心有余悸地蹭出胡同口,又见席子恒边疾走边寻找着什么,她马上显身:“哥,你风风火火要去哪……”
话未说完,席子恒一把将叶思蕊揽入怀里:“吱吱,去何处了?为父都快急死了!”
叶思蕊听到他紊乱的呼吸声,心情又沉了沉:“就随便,溜达溜达,对不起。”
席子恒缓了缓情绪,握住她肩膀,直视她的双眼,郑重其事地命令道:“你答应为父,老老实实留在为父身边,莫惦记混入帮派之事,现在就答应为父。”
叶思蕊终于明白他在担心什么,作为家人,当然不愿让亲人以身涉嫌,她从他眼中第一次看到了恳求的含义,所以她伸出三根手指:“我保证,绝对不会插手哥办案的事,从今天开始,大门不出二门不入,吃饱混天黑。”
席子恒这才露出欣慰的笑意,牵起她的手,如在京城一般,带她在拥挤的街道中穿梭,顺便给她买了一串糖葫芦做奖励,叶思蕊这次没有拒绝,因为她正好想吃酸酸的食物。
她发誓的原因,也是希望克制自己的情绪,既然已明确一生要跟随的男人是谁,就不可以再被突如其来的人或不相干的事有所干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