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思蕊这才想起还有一号神秘人:“对啊,祁修年在客栈等你呢,我差点把正事忘了,嘿嘿。”
席子恒眸中一惊:“皇上为何会亲自来荣德镇?你又怎敢直呼皇上姓名?”
“这个嘛……”叶思蕊又不能直截了当地跟哥说:皇上是自己绑架来的……所以她顾左右而言他道:“哥你饿了吧?我们先去吃饭好不好?”
席子恒由叶思蕊搀扶起身,叶思蕊则急忙帮哥掸了掸衣上的尘土,踮起脚为哥捋了捋头发,撩起袖口擦去他脸颊上的污渍。席子恒初次体会到闺女无微不至的照料,他心中五味杂陈一阵翻滚,疯了十六年的女娃终于长大成人,也懂事了,甚至还学会孝顺自己,不由萌生一种今生无遗的宽慰之情。
“先去见皇上吧。”席子恒对皇上甚感愧疚,出师不利,辜负了皇上的器重。
叶思蕊扭不过他,反正哥迟早会知道她私自入宫的事,否则她真编不出一个自圆其说的完美理由,何况祁修年那缺德孩子肯定不会配合自己。
“你告知为父,是在寻为父途中与皇上正巧偶遇的吗?”席子恒认为最合理的说法不过如此,或许吱吱一进荣德镇便得知他大难临头,所以阻拦皇轿告状。
“差不多吧……”叶思蕊含糊其辞地回答,这故事要追溯到一段相当荒谬的相遇里,即便她原原本本告诉席子恒,恐怕他除了傻眼也做不出别的表情。
“为父一早便称赞皇上乃性情温和、深明大义的贤君,倘若为父仍有幸为皇上效力的话,定要尽忠职守、鞠躬尽瘁。”
“哥对皇上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叶思蕊酸溜溜开口。她承认,此次得以顺利救出哥,祁修年当然功不可没,但他骨子里也不能算啥好人,席子恒对祁修年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席子恒顺了顺她发帘,眸中掠过一缕柔光:“在为父心中,对外,乃皇上最重,对内,吱吱才是为父最重视的人。”
叶思蕊美滋滋地扬起嘴角,几日来的奔波劳碌、提心吊胆、焦虑不安,被哥温暖又真挚的话语抚平,值了,还是那句话,只要是为了哥的事,她搭上命也无所谓。
夕阳落在一对相拥而至的身影上,慢慢合起双眼,享受这风平浪静的安逸时光。
※※
回到客栈内,叶思蕊已告知席子恒:皇上此行为微服私访,所以处处要低调。
祁修年与席子恒交谈的过程中,并未提及关于叶思蕊的事。皇上不提,席子恒自然不好多问。祁修年将席子恒遭陷害的来龙去脉大至解说一番,也指出席子恒此行受委屈了。席子恒则表现得全盘接受,毕竟皇上治理国家不易,人心隔肚皮,善恶更不会写在脸上,他反而觉得皇上试探自己人品的方式甚妙。
说完正事,当然就是下一步铲除昏官的计划部署。祁修年也旁敲侧击道出,席子恒遭陷害并未针对他,而那支沁满毒液的矛头指向的是皇权。
知府自尽而亡,这条刚摸到的线索随之断了,而经过此次变故后,藏在暗处的人必定更加谨慎,席子恒这才恍然大悟,此行肩负的责任有多重大,不但要铲除贪官污吏,还有揪出那些垂涎皇位的无耻之徒,官官相护、欺上瞒下,皇上正是要利用自己这只小虾米钓出大鱼。
“皇上亲自为微臣昭雪,微臣无以回报,微臣定将那幕后黑手查得水落石出,答谢皇上救命之恩。”席子恒跪地行大礼,吱吱教训得对,实践出真知,若再犯下同样的错误便是庸才。
祁修年莞尔而笑:“你该感激的人,是吱吱。”
席子恒费解地抬起眸:“微臣小女她?……请皇上明示。”
祁修年抿了口茶,又将问题退还给席子恒:“你为何不去亲自问她?”
席子恒自然是一头雾水:“难道并非小女拦皇轿替微臣讨公道?”
祁修年似笑非笑地扬起唇:“她说是,那便是。”既然吱吱不愿解释,他更懒得说,主要是说来离奇又话长。
席子恒不知是错觉还是怎的,他似乎从皇上眼底看到另一种情绪:“小女做事鲁莽,若有不敬之处,望皇上开恩。”
祁修年缓慢地眨眨眼,不敬?就凭吱吱那张利嘴,死一百次都不为过。
叶思蕊在门口等待了将尽两个时辰,实在不耐烦才敲响房门,她哥打从监狱中出来还没吃饭呢,再重要的事也不急于这一时讨论吧?
等到祁修年应允后,叶思蕊探进半个身子,无视祁修年的存在直接笑盈盈地看向席子恒:“哥,我请厨房给你做了好吃的,再不吃可就凉了。”
席子恒不自觉地笑起,随后转向祁修年,毕恭毕敬道:“皇上若不嫌弃,微臣伺候皇上用膳。”
还是席子恒知书达礼,祁修年心里翻白眼,堂堂九五之尊坐于此,居然不问他饿不饿?没规没矩,待回宫后,必须从头到脚重新学礼数!
叶思蕊哪舍得让席子恒伺候祁修年吃饭,她心不甘情不愿地命店小二将菜肴端入屋中,自顾自给祁修年盛了满满一大碗白饭,可席子恒面前除了饭,还多出一碗老鸡汤。看那鸡汤的分量肯定是没祁修年的份。
祁修年干咳一声,他是皇上唉,带不带这般厚此薄彼的?!
叶思蕊视若无睹、充耳不闻,只顾着给席子恒夹菜夹肉,不一会儿,每道菜中最可口的部分都已呈现在席子恒眼前的小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