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这事有蹊跷,席子恒不是那种寻花问柳的酒囊饭袋!”
祁修年不以为意一哼:“他自己都认了,不必查了。”
叶思蕊猛然上前将祁修年按倒在床榻旁,怒火冉冉喊道:“你这是草菅人命,快下一道圣旨放了席子恒!”
小路子大惊失色:“来人啊,奴才造反了,护驾护驾!”他喊边拉住叶思蕊的手臂向后拽,叶思蕊一脚踹在小路子腰眼上,小路子滚三滚摔倒墙角,捂住肚子破口大骂:“你个假太监!胆敢挟持当朝天子?!”
“闭嘴!再喊我先宰了祁修年!”叶思蕊双眼赤红,不能让哥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去!……她一把提起祁修年的衣领抵在枕边,凝视祁修年一副从容不迫的神色,心里更是乱。她压了压不稳定的情绪:“下旨啊!我会查出真凶还席子恒一个清白,给我五天时间,如果查不出真凶,我陪席子恒一起上刑场。”
小路子爬起身,抱着叶思蕊的小腿不撒手,他一心护主,唯有低声下祈求叶思蕊:“莫伤到皇上,皇上身子虚,你要杀就杀小路子吧!”
祁修年侧头看向小路子,不由欣慰浅笑,这傻小子遇到事就会哭。
祁修年神色骤冷,平静道:“这旨意,朕下不了。”
“下不了也得下,我没空跟你开玩笑。”她在丧失冷静之后已暴露了席子恒的身份,现在劫牢已不切实际,解决问题的最好方法就是逼迫祁修年下旨。
祁修年心知肚明其中有古怪,可还未等他下令彻查呢,假太监先沉不住气了,这其中的缘由令他更感兴趣:“倘若他真犯了人命案呢?”
“即便真杀了人!……他也不能死。”叶思蕊说了句实话。
祁修年嘴角噙着高深莫测的笑意:“那还查何事?朕直接下一道圣旨放人好了,而后再颁布通缉令,就让席子恒能跑多远跑多远,如何?”
叶思蕊气得牙根直痒痒,祁修年是故意的,故意激怒她,她很想冷静,可提到哥的事她先自乱阵脚。她眼底转着泪花,硬是不让泪水滴落眼底:“你身为皇上杀几个人或许眉头都不动一下,但我只有这一个亲人,席子恒如果死了,你肯定要陪葬!”
祁修年缄默不语,目光落在叶思蕊缠绕脖颈的白布上,白布下是一处微微凸起的形状,他似乎有些恍然大悟了:“莫非你就是……吱吱?”
叶思蕊咽了咽喉咙,她不得不承认祁修年何其聪颖。但此刻多说无益,所以她霎那间抽出祁修年靴管里的匕首,抵在祁修年的脖颈上,不苟言笑质问道:“现在不是讨论这事的问题,你给句痛快话吧,这人,你是放还是不放?”
小路子怕皇上受伤,捂着嘴在一边掉眼泪。原本僵持不下的局面,祁修年却在此刻脑筋开了小差,是他甘愿将敌人留在身边,怪不得任何人。不过,原来这个令他百思不得其用意的敌人,竟然就是“闻名遐迩”的免罪疯女,这一切让他隐隐体会到妙不可言的滋味。
“要挟持朕?……朕看你还是疯得不轻。”
“你还是保佑我这个疯子别一刀宰了你为妙。”叶思蕊顺手将龙帐上的金丝软缎扯下一大截,一推祁修年肩膀翻压在床上,膝盖顶在祁修年腰眼上,三两下便给他一双手腕捆上“水手结”。水手结分为多种,如今流行于攀岩人群之中。且水手结以繁复牢固而著称。叶思蕊则用了其中一种称之为:活扣拉脱结。此结越拉越紧。
“……”祁修年双手被绑,趴在床上倒挺老实,他原本就虚弱无力,而且貌似还有些在状况外。居然有人明目张胆的威胁皇上,这种事啊,当皇上的应该都没仔细考虑过。哎呀,这次全怪他自己漫不经心玩大了,养虎为患唉。
叶思蕊想直呼祁修年大名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这会儿再不用“奴才奴才”的称呼自己,她算是豁出去了,祁修年不给席子恒平反就死定了!
她将祁修年拉扯到书案前,也不知是祁修年真虚弱得没反抗力还是她劲头太猛,总之没费什么力气便按住他肩膀,逼他坐下身,然后用另一个金丝软缎将祁修年双腿捆绑在椅子腿上,一扯水手结活扣一端又把他一双手腕捆到身前,动作干净利落,丝毫不给祁修年逃脱的机会。
祁修年俯视一双捆绑牢靠的手腕,很奇特的绑法,手腕可以灵活运动却挣脱不开,他抬了抬手腕:“这打的是何结?”
“人字环结。”叶思蕊很没耐性的回应:“说了你也不懂,跑不了就是了。”她用余光看到小路子有通风报信的鬼祟行径,所以她抽出袖口甩棍,朝小路子后脑勺就是毫无留情的一棍子。小路子“嗷”的一声翻起白眼,当场晕菜。叶思蕊则一不做二不休,将小路子五花大绑,生拉硬拽先拖进床底下再说。而祁修年被束缚了手脚,只得愁眉苦脸地见她一而再再而三向无辜对小路子下狠手。
“你这是恩将仇报,若不是小路子引荐你到朕身边,能有今日的这一出吗?”
她擦了擦汗:“你别拖延时间了行吗?!快拟旨。”
祁修年若不知叶思蕊是女人此刻早就急了,这也许就是男人与女人之间的微妙关系链,男人对女人总是莫名的多出一份好奇心与宽容。
“亏你跟在朕身边多时,你以为圣旨都是朕亲自拟定?”祁修年慵懒地仰靠在椅背上:“朕只管下旨盖金印,不管写字的事。”
叶思蕊当然不知道还有这档子事:“那谁写?”
祁修年朝床底方向扬了扬下巴:“就你刚打晕那个。”
“……”叶思蕊眼角一横:“你少跟我耍花招,我来写。”
“哟,还识字呢。”祁修年慢条斯理地坐起身,叶思蕊也不理他,拉过一把椅子坐在祁修年对面,从笔架上取下一根筷子粗细的毛笔,端了端架势,四平八稳坐正:“念吧。”
祁修年眼底含着笑,干咳一声:“……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席子恒席爱卿乃吾朝三品督察院巡查御史……”
“停停停!……”叶思蕊这才写了一个字,祁修年就跟机关枪似的念没完了,她从来都不是当书记了料,何况还是毛笔字。
祁修年抬起眼皮看向一只歪七扭八的“奉”字,不由无奈摇头:“这是人手写出来的字?”
叶思蕊没吱声,瞪了他一眼:“祁修年,你别我嬉皮笑脸跟没事人似的。以为我不敢把你怎么样是吗?大不了同归于尽!”
“行啊,弑君之罪遗臭万年,啧啧,就是委屈了席子恒,恐怕永无翻身之日喽。”
叶思蕊拍案而起,探头盯住祁修年不放:“你知道自己属于哪种人吗?深知我暂时不能动你,所以油嘴滑舌插科打诨,放烟雾弹故意扰乱公安部门办案的效率,最可恨就是你这样的!”她现在就是拿祁修年没辙,她承认。
祁修年尽可能地向前探了探身子:“公安部门是哪个部门?”
“跟衙门差不多。”叶思蕊一把扯近祁修年衣领:“人命关天,别玩了行吗?!”
祁修年吹了吹她揪自己领口的手指,话说从小到大就未受过这种“待遇”。疯丫头果真够疯,为了席子恒的性命完全不管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