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r;IG莫蓉冰说:“你别忘了我爹是干什么的,望京城里别的不说,但哪家铺子开不下去了,哪家铺子要出租出兑了,哪家又添了新奴,哪家要卖旧奴,官府都门儿清。我前些日子还听说有个裁缝铺子要关门了,因为东家上了年纪要回乡,且他家中哥哥病危,等着见他最后一面。他着急回乡,就急着把铺子给兑出去。可铺子兑是好兑,就是再兑给开裁缝铺的就不容易。他那铺子也不小,东家自己能裁衣,手底下还带着四个徒弟,都是已经出徒,可以独立做衣裳的。另外铺子里还有两个小伙计,人也很机灵,听说还是东家收留的孤儿,跟着东家干了好几年,把东家当亲人待的。可惜东家要回乡,不能带着他们,也想给他们找好出路,可是越着急就越找不着。再加上怕被人骗,所以一直拖到最后,这些人也没有个出路。那个铺子我家里以前常用,东家人很好,很老实,做生意也实在。几个徒弟和小伙计也本分,不贪不占的,做事也认真。但这些还是我到庄子来之前听说的,这都过去好些日子了,也不知道他们现如今是什么境况,更不知道兑出去的那家铺子又做了什么生意。不如今晚我回去一趟,瞅瞅那家铺子的情况,如果铺子还在,咱们就把人手先请过来。这样也算帮那东家一把。阿秋,你以为如何?”
且不说陆辞秋以为如何,老裁缝可是高兴坏了,“能有人手可是太好了,人手多了,衣裳就能很快做完。这眼瞅都入冬了,做完了这些衣裳又得准备冬装,正缺人手。”
陆辞秋听罢便点了头,“成,那等晚些时候你同我一起回京,但今晚去看肯定来不及了,你就明天再去,把裁缝铺的事情办完再到庄子里来。”
说完又对常梦茹道:“如今你在这边算帮工,等到永安县建成,我们还是要开一家绣品铺子的。所以绣工活做得好的,你这边也得留意着,回头去难民营那边挑挑,有相中的就带回来,培养数月,待到永安县建成,就可以带着一起开工了。”
这会儿时辰已经不早,但陆辞秋觉得还是要到永安县那边去看一眼。听说有一部分难民营的百姓已经搬到永安县附近去扎营,她想着去看看搬过去了多少人,如果是大部分都搬过去了,那不如难民营那边就完全撤掉,直接把营帐扎在永安县边上,这样也方便人们做事。她拉着莫蓉冰匆匆离开,老裁缝挥了挥手,也没多说什么。这些日子人们都已经习惯了县主大人来去匆匆,人们都知道,有太多的事情要陆辞秋亲自去办,也有太多的决定要陆辞秋亲自去定,十四岁的小姑娘恨不能一个人劈成两个人用。有时候他们看着陆辞秋会觉得很心疼,也有些不明白,为何京中贵女要受这些个累?她在家里老老实实当个千金小姐不好吗?将来嫁入皇子府,是多大的福气呀!可是再又想想,如果没有陆辞秋折腾,也没有他们如今的好日子。甚至如果没有陆辞秋,他们早就死在一场时疫当中,哪里还有将来。可能这就是人们说的菩萨转世,陆二小姐生来就是为了普渡众生的。见陆辞秋出门,常梦茹愣了一会儿,然后放下手里活计追了出去。陆辞秋听闻身后有脚步声,就停下来回头看她。常梦茹有些不好意思,但既已经追出来了,就还是开口问道:“不知姑母最近好不好,我多日没回京中,也没能见着姑母一面。”
她一边说一边从身上解下来一个小袋子,递给了陆辞秋,“求二小姐帮忙,把这些银子给姑母带回去。这是我这几个月存的,快入冬了,我想给姑母添冬装。”
陆辞秋看了一眼她递过来的钱袋,接到手里掂了掂,不到十两的样子。她不解:“为何都要给你姑母?她在陆府做事,衣裳还是有得穿的。之前你在回春堂只做些琐碎事情,我开给你的工钱并不多。你能存下来这些银子,自己应该是没怎么花用。”
常梦茹点点头,“回春堂给安排了住处,不需要花银子,平日里吃饭也在后院儿,也不用花销。就是穿的衣裳也都发给了我们,说实在的二小姐,我就是想花钱也花不出去。但是我姑母那边不一样,我不是当着二小姐的面说陆家不好,只是有些事情做主子的也未必全知道的。除非这个主子是当家的主子,不然又怎能得知下人们的苦。姑母是在老夫人身边侍候的嬷嬷,按说也该是很体面的人。但实际上每每到了冬日里,姑母手上脚上都会起冻疮,身上也总是冷的,甚至还会病上一场。姑母同我说过,之所以会冷,是因为府里发下来的棉袄不暖和。本该双层的棉花,实际上就只有单层,要不是有一次她的衣裳不小心刮坏了,她还不知道这个事儿呢!她当时跟老夫人也说过,可是老夫人打着哈哈就把这事儿遮掩过去了。姑母心知这是主子们为了省银子,便也不再多说什么了。之后一快到冬日,就自己花银子买棉花,等到冬装发下来再自己拆了线把棉花絮到里面。可是后来,衣裳越做越紧巴,料子明显是用得少了,就是连自己买的棉花也塞不进去了。姑母没办法,就只能继续冻着。二小姐,以前姑母把银子都给了我,就希望我在外头能过得好一点。如今我日子过得好了,就也想帮帮姑母。求二小姐帮我把这些银子给姑母带回去,让姑母能买一件穿在里头的小袄,也省得冬日里再挨冻。这是我做侄女的一片心意,也是想让姑母知道,我如今在二小姐这里做事真的很好,完全不需要她再为我操心。”
陆辞秋微微蹙眉,常梦茹的话让她又知道了陆府的一些事情。她听说过下人们为了私扣银子偷工减料这种事,却没想到这里头还有老夫人的份儿。她还没在这个时代过过冬天,从前原主再怎么被苛待,因为有裴卿在,所以吃饱穿暖还是没什么问题的。又因为原主脑子不是很好使,所以院子里下人是不是在冬日里穿得过于单薄,她也没有什么印象。如今想想,倒是有一天裴卿因为下人的事训斥过管家,可是过后似乎并没有什么改善。后来裴卿无奈,自己给下人们分了一些银子,但原主却并不知道那些银子是用来做什么的。如今想想,可能就是给下人们添冬衣的吧!陆府,还真是一个神奇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