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离开威奇托101号后,你一直都一个人留在那吗?”
“欸?”金不大理解对方的问题。
印象中,威奇托街101号的确住着许多号人,可除了病逝的多罗莉丝婆婆和离开的麦姬之外,他几乎回想不起其他任何“家人”。
当他注意到的时候,诺大的长屋内就真的只剩下他一个人。
“。。。。。。我明白了。”编织者将引导者的沉默当作了回答。
“看来,这并不是偶然。。。。。。哪怕我只是消失了很短的一段时间,我拼了命想要维系的一切也会像沙堡般分崩离析。”
“原来我根本就没有家。。。。。。就像莫女士所说的那样,‘祂’只是在用锁链捆住别人,并以此自我安慰。”
“我,我不明白,瑞文先生。”
金用力晃了晃脑袋,他并不觉得自己是被捆住的人,身上也没有锁链的存在。
越过不知多少个六边形图书室,穿过不知多少扇门,他们抵达了最后一道门外的悬崖边上。这里是日蚀旅馆的另外一面,紧挨着被称作“大空洞”的金色深渊。
轮廓抽象的群山在空洞彼端跃动着,边缘宛若波频般不断变换。深渊中翻涌着一道一道金色的海浪,鱼跃而起,又沉沉坠入渊底之下。
有时,一座座轮廓虚幻的房屋,堡垒和城池会像旧日的虚影般冒出云海,浮浮沉沉。这里的阳光并不猛烈,山脉挡住了烈日的一半轮廓,金色深渊被一轮永远的“夕阳”映照着。
“瑞文先生,这,这是什么地方?”金端详着眼前宏大,美丽而危险的奇景,无比惊奇。
“一百多年前,可图以撒家族通过这座深渊和‘祂’进行了接触。‘祂’在深渊的另一端得到了回应,那就是一切的开始,不,大概也只是无始无终的一环过程。”
编织者将目光投向渊底的雾霭。
“深渊之下连接着虚海,而虚海之下连接着深空。想要抵达深空星海,最快的办法不是冲出天空,而是潜入海底。”
“瑞文先生,请让我也跟您去吧!”金央求道。
“不行。”编织者摇头。
“你的身躯还只是个普通人类,不可能承受海水的诅咒。”
金不甘地看着渊底,沉默了一段时间。
随后,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从自己的衣袋中取出了一颗琥珀色的“蛋”。那是他从“食指”波洛伯身上夺来的遗产,龙骨珊瑚的种核!
毫不犹疑地,金扯开上衣,“嚎叫的血鹰”让肋骨自后背一根根断开,翅膀般延展开来!他忍着剧痛,将种核自后方往胸腔内部一塞,用双臂生生合上了肋骨笼!
龙骨珊瑚立刻开始在他的体内复苏!大大小小的管状珊瑚骨爬上了他的皮肤,手指大小的珊瑚虫自烟囱形骨架内伸出,在空气中不断摇摆起来。
没过多久,金的身躯就像“食指”波洛伯般覆盖上了一层厚重的石肤,将他变成了一座近乎编织者三分之一高的“小山”。
这些珊瑚本就来自水中,自然能够为宿主抵御水的诅咒!
“我不会一直使用它的。。。。。。”金的声音从层叠珊瑚骨内部传了出来,变成了空洞的呜呜声和气泡声,仿佛正在珊瑚内部的空洞中溺水。
如果还能活着回来,他打算效仿波洛伯般剥下全身的皮肤,从石肤内脱身,把种核从体内挖出来,然后立刻用“愈合之触”修复伤口。
“石山”在编织者面前俯首屈膝,再度恳求道:
“瑞文先生,让我跟您去吧!”
编织者俯视着祂无比忠实的门徒,微微颔首。
“那好吧。”
说罢,祂扬起全身的触腕和节肢,让数不清的丝线自肢体末端流淌而出。它们以理想的几何角度架上云雾中浮沉的建筑,互相交织,缠绕,重叠。。。。。。最终,编织成了一道通往金色空洞深处的桥梁!
光斑在丝线间流动着,流光溢彩,传出嗡嗡的美妙共鸣,仿佛无数刚刚死去或离去已久的灵魂在唱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