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定已经有人试过了。有人和他讲过那边的事情,有人给了他这支口红,还说柯琳有变回人形的希望。
瑞文,是这名受试者的名字。
“柯琳,你说我们要不要试一把?”
他朝长桌伸出手,拿起其中一瓶药,左右把玩着瓶子。
“如果事成了,你就能穿你爱穿的那些衣服,短袖的,无袖的,泡泡袖的,戴上那些缎带。我们可以在最后的时光里走出红溪疯人院的围墙,去看看太阳,然后到一座更繁华的城市去,或者就干脆待在那边,过上一辈子。”
“如果失败了。。。。。。如果,失败了。。。。。。”
脚的声音不时自墙壁那边传入他的耳中,扰乱他不坚定的决心。办公室不隔音,那具吊在横梁上的尸体的脚正随着热空气荡来荡去,把一些玻璃制品碰到地面上。
鲍尔斯教授推开窗户,只见一座空荡荡的城。学生们都回家去了,有的在筹备地下之旅,有的还在寻求着其他出路,其中也包括他朋友选择的那条。
留在地表的下场,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城市正在逐渐死去,任一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次新德市开放的原则相当明确:只接纳最精锐的人口,让他们把数量最多的财富回收到地下去。
可,那远在狂风山的教团怎么样了?他们所信仰的存在是否真的能从这场灾难中庇护他们?
天空中忽然传来了熟悉的哀鸣。
人们已经习惯了那只“渡鸦”的存在。那巨大的梦魇每天都要绕着城市飞上一圈,并不实际伤人,只是偶尔自翅膀上抖落一些无手无脚的尸体,带来一些噪音。
祂很快就出现在了视线之中,看起来已经完全不像一只鸟,更像是一座飞行的大山。
——双翼之上,那些积聚的尸体已经是祂原本体型的十倍以上,一具楔着另一具,远看就像颗椭圆形的大球。祂不知疲倦地收集着它们,叫声一天比一天痛苦。风随着飞行从那些死人脸上的孔洞钻进钻出,呜呜作响,城市每天都笼罩在这种哭泣声中。
鲍尔斯教授看着远处的红日广场,又开始思考起了药的事情,这次比上次更加认真,仿佛只要再多想几次,他就能打造出一颗坚定的决心。
直到又一个异象再度打断了他的思考。
——红日广场中央,那座巨大的溶解圣母雕像眨了眨眼睛,双目之中,落下了血红的泪水。
。。。。。。。。。。。。
“火快要烧过来了,我们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再转移一次!”
郊区东南处,菲朝着琳呼喊道,后者低头俯瞰向她,就像看一个拇指大小的姑娘。
——此刻的斜阳夫人至少比姐妹高出五六倍!大量的黑藤和蔷薇枝蔓盘结在她的身下,缠绕着上百名失去知觉的郊区人们。
“就这样吧。”琳遗憾地看向远处的火光。
“一条街,这已经是我们的极限了。”
救人计划是姐妹俩仓促想出来的。南部郊区有着数十万人口,想要在城郊人的眼皮下转移所有人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光是说服他们中的几个人相信自己都得耗掉大部分时间。唯一可行的办法是直接动手,利用菲的异咒将人传送到别处去。
但“暗面”的力量只能作用于触碰施咒者的个体或一个房间大小的空间。琳想出了个大胆的方案,用“生命之歌”催化体内的女皇蔷薇,从每家每户的门缝里钻进去,短暂地寄生住民,让他们在神秘学意义上成为自己的一部分,再让好姐妹把所有人当作一个完整的“个体”传送出去。
“好。一个问题解决了,下一个问题。。。。。。”
菲头大地看着姐妹脚下的藤蔓和失去知觉的郊区人们。
“这里一共三百多人。有什么地方能容纳他们?他们需要地方避过正午,但是绝不能被发现。”
“童划基金会。”琳快速回答道。
“童什么?”
“童年福利企划基金会,这是我几个月前给玛格丽特的兄弟姐妹和其他贫困孩子们的一笔注资,主要用于儿童福利、学费赞助、康乐企划和。。。。。。”
“等等!”菲出声打断道:
“几个月前?”
“看在朋友的份上,这么重要的事情你瞒了我几个月?”
“嗯,说来话长。。。。。。”琳迟疑道:
“它本来是写在我的遗嘱里的。”
“你的遗嘱?!”菲惊讶道。
“是呀。当我失去我的双脚后,我就连睡梦中都在想着自己随时可能会死。直到祂让我从阴霾中走了出来。”
“祂?”菲重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