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加入我们吗?干完这点事后我们可以去硫磺山喝一杯,好好谈谈那些往事,还记得我们当初是怎么羡慕地看着那些下工喝酒的大人们的吗?待会来看我料理那些‘公牛’,阉牛这门手艺我学了很久,向托勒叔叔学的,只要掌握技巧,摘掉一对睾丸只需要短短一分钟时间,可惜再也没法应用在真牛身上了。”
话音刚落,他的瞳孔猛然缩了一下。
安东尼窜到他眼前,抓起一片剥好的“牛肉”,闭上眼睛,凑到鼻腔下嗅了嗅,自脂肪之间渗出的血水碰到他的指尖,立刻化作了芬芳的酒液。
“你在做什么,沃伦?那是什么味道?”
盖尔玛扇动鼻翼,用力地嗅了一下酒香,思想立刻被那种醇厚的芬芳所支配!
“它,它不像我闻过的任何东西!”
他在脑海中用力搜刮着贫瘠的词汇,试图形容这种香味。
像快乐,像一切令人怀念的事物,像亮闪闪的火焰,像爱与美的具象!
其他人也逐渐被那酒香所吸引,不论是施暴的城郊人,还是被吊起来的难民们,都开始猛吸鼻子,试图寻得那香气的来源。
当意识到这醇香的美酒是从眼前唾手可得的人肉中渗透出来的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直了。
第一次对视,他们对彼此感到敬畏。
再一次对视,敬畏变成了无边的渴望,然后,变为热烈的狂欢,撕扯,推搡,刀光闪闪。
仇恨褪去,愤怒消失,所有人此刻,都只想出于纯粹的爱而去做一些事情。
。。。。。。。。。。。。
当安东尼再度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整排吊着骨架的火松树,每一根骨头,每一条缝隙都被剃得干干净净。地上满是骨头和被撕碎的衣物。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聚集在吊人树前的狂欢者们,已经将彼此吃成了一副副洁白的骨架。他自己的身上干干净净,一滴血都没有粘上。
还有一个人被吃剩了下来。
剩下半截身体的盖尔玛胃部鼓胀,脸上洋溢着满足而幸福的光辉,就像在不久前亲眼看见了天使的降临一般。他的身躯被浪费下来的原因只有一个——他没法把他自己给吃完。
“你遂了愿,他很快就会死了,然后正午的太阳会湮灭所有这些东西的存在痕迹。”坡格叔叔大笑。
“他还不能死。”
安东尼摇了摇头,把“童年玩伴”的半截身体扶了起来。他手臂上的肉被啃去了几大块,纤维间有什么在蠕动着,支撑着他的肌肉和生命,一时让手臂变得像铁,一时又软得像黄油。
“我要死了吗。。。。。。”盖尔玛听见了“沃伦”的声音,半眯着眼睛,像个孩子一样天真的问道。
“不。你要告诉我一些事情。”安东尼平静地命令道:
“告诉我你和格林达约好的事情是什么。还有,她的生日是在哪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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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莎夫人的肉桂蛋糕出炉了。
“谢谢你愿意帮我们跑腿,沃伦。”她由衷地感谢道,眼里还挂着消不去的忧虑。
即便人类会在明天灭亡也好,干完应做的事情,生活还是得继续,家庭还是得支撑,这是她身为女人的坚持。
“先别急着吃,我得先给弗利夏留一份,他实在太累了。你去了别的杂货店买肉桂吗?”
“对。。。。。。”安东尼随口扯谎,点了点头。
“怪不得比平时做出来的味道要香那么多。但下次别去那么远,街上不安全。幸运的是,最近这条街上没看见任何梦魇。尽管弗利夏常说在这种事情上不应该心存侥幸,但我真希望这传染病能够自己消退,在事情变得不可挽回之前。”
“沃伦,你还是想不起怎么说话吗?”格林达问道。
一段时间下来,眼前的哥哥已经逐渐适应了新的生活,掌握了几乎所有的自理技能,甚至还包括熟练的摄影技巧。除了不爱洗澡,其余举止都相当正常。
但他始终没能正常开口说话。
“沃伦”缓慢地摇了摇头。
“在卡内基历史上有种‘美人鱼症’的记载,那是一种被现代医学否定的精神创伤疾病,患者不是不会开口,而是在心中拒绝开口。”穆莎夫人叹了口气。
“或许,是他们经历了些我们完全无法理解的难言之隐。”
安东尼看着切好的肉桂蛋糕,心中一直在想两件说不出口的事情。
——盖尔玛告诉他的那个儿时约定,像只有着巨大口器的六足甲虫,沿着他的身体内壁爬上爬下,一刻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