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少女回答,捡起地上的猎物,生啃起来。
“我出门了。”
“恶魔!”母亲在她身后哭喊起来。
“我不是恶魔。”少女不带感情地否定。她的嘴边沾满碎肉和鲜血,举止和神态却蕴含着无法言说的神性。
“怎么不是呢!”母亲大笑。
“如果你是心中向神,善良而喜乐的女孩儿,怎么会仅仅为了痛苦地活着而去残害其他无辜的生灵?嗜血,纵欲,滥杀之徒,不是恶魔又是什么呢?”
当画面再度扭曲,当少女以体无完肤之姿艰难地挤过楼道,带着猎物回到避难所的时候,她发现父母睡着了,正如最为幸福和绝望的时刻般紧紧相拥,脸上仅余安详和解脱。
“。。。。。。”
她静静地坐了下来,开始了周而往复的用餐,清理,狩猎,归家。
日复一日,日复一日。
生存着。
。。。。。。
直到有一天,她发现自己被堵在了避难所的外面。
臃肿的身体,犹如一座通红肉山,再也没法挤进狭小的楼道中。
“。。。。。。”
于是,她一声不吭地从避难所离开了,模糊的眼眶中燃烧着一团生存的火焰,脚踏鲜红土地,步入了瘆白的月色之中,迅速被荒路吞没。
鲜红缓缓流淌着,她逐渐远去的轮廓似乎正在变形,由两足变成四足,由丑陋的人变成充斥神性的兽。
一双巨大的山羊犄角自肉山顶部,冠冕般绽放而出。
“!”
瑞文想追出去,身体却动弹不得!
“心。”他想起了少女父亲曾呼唤过的名字。
“心!”他大声呼唤,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遥远的山谷里,白塔一座接着一座,缓慢地飞向高空,消失于无垠之中。山谷中心突起了一座高耸的山包,似乎正不停地改变形状,像只奇怪的红色动物不停地褪着皮,一层又一层。
——一层一层,无数血肉模糊的人踩着同类爬上山包顶端,又失足滑下来,目标是那尚未升空的最后一座塔楼。
不论他们怎么尝试,都无法抵达荒路的终点。
瑞文猛然坐了起来,头嘭的一声撞到了车顶,大脑仿佛一颗成熟的南瓜般在颅腔内炸裂开来,鲜血自口鼻喷涌而出!
窗外,夜空澄明,那座最后的白塔孤零零地耸立在山谷中央。
“都死了。。。。。。”他喃喃道。
“我看见了,我终于明白了。所有人都死了,所有人都不知道自己死了。一旦知道了真相,一旦看到了月亮,所有人都会溶解,变回死人,变回血水。”
“这座城市,所有的人,金,小雪,叔叔,老张,他们。。。。。。他们全都是一群还魂尸!”
整个梦境世界都是假的,全部都是。
没有人,没有一个人真正活过。
瑞文自顾自地咕哝着,额头靠着车窗,一下一下地轻磕着。他一时想不到该做什么,该怎么做,又究竟有何意义。
直到螺旋桨的声音忽然自窗外吸引了他的注意。
一架直升机自无物之中出现在荒路高空,悠悠盘旋了一圈,朝着远处的荒草飞去。
不一会,它在远处投下绳梯,将尸体带上空中,慢慢收回了机身之中,又升回了夜空之上,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藏在车场之间的小电子车。
“飞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