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花板严丝合缝,上面似乎什么都没有。
“女士,您似乎走错地方了。”
艾芙迪抬起头,发现天花板上空空如也。
那些她在镜中看见的似乎都只是想象。
即便如此,那还是让人无比不安。
“我,我很抱歉!”
相貌普通的黑发女孩从瑞文身旁擦身而过,惊恐地融入了他身后的人群。
她好像还从没见过我的样子。
瑞文蜷曲手指,将地毯缝隙内本要追上去的血蛇给收了回来。他明白,凭她一己之力根本不可能再在地表搅起什么波澜。他人生的第一次“复仇”单调而乏味,甚至连一点能被称得上仇恨的情绪都没有。
那就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他们都是。
他抬头看向天花板,一滴鲜血姗姗来迟地从中渗出,滴落地面,爬到了他的脚边。
这件事就暂时这样结束好了。他转身离开了洗手间,准备上楼。
“金,有任何发现吗?”
“没有,先生。”金摇了摇头,显然还是没法完全适应身上的一身正装。
“刚才那名小姐撞了我一下,看起来有些慌张。她是怎么了?”
“我看没什么。也许是因为你看起来更慌张一些。”瑞文挤出笑容,给老实的小伙子整了整领子。他已经习惯了在出行时不时帮卡梅隆整理袖扣,以后或许还要多出一样习惯来。
艾芙迪略带惊慌地跑到了大厅的角落里,双腿有些发软。
她的造型师不在,摄影师不在,任何能给予她指示的人都不在这里。
而在刚才,她分明在一瞬恍神中看见他们的尸体堆挤在镜中映照的天花板上,还在向下滴血。
而她同样没能在任何其他地方发现他们的身影。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双手微微颤抖着,她给自己拿了杯起泡酒,却又没能拿稳,杯子摔碎在地上,因为她突然隔着窗帘,听见外面传来一阵不妙的拖动声。
无数双陌生的皮鞋和高跟鞋在自己的眼前踩着鲜红的地毯,在那无数双脚组成的移动丛林中,她仿佛又能看见同伴的尸体在地面上的某处被拖行,仿佛幻觉般一转而逝。
窗帘的缝隙间忽然掠过了一双属于死人的眼睛。
艾芙迪想起了许久之前,她在新德市偶然听说过的一个传言,一个关于地表的恐怖传言。
在地表死去的人往往会莫名消失,尸体、名字、所有相关的记忆都会被从所有人脑海中淡化,直至死人自己都不记得自己曾经活过。
她悄悄地拨开了厚重的窗帘,朝那双死人眼睛出现的地方看去。
她看见了什么?
几十,上百双死人的眼睛,嵌在一大群静坐抗议的人们的脸上。他们有些是帮派成员,有些是地下赌场的经营者,有些只是来凑热闹的年轻人。
这些人,有的正盘腿正坐,有的正在进行交谈,有的站起来活动筋骨,他们的表情和动作定格在了最鲜活最自然的一瞬间,正在被身穿制服的安保人员像搬运蜡像般扔进小树林里。
但,无疑,那是一群死人。
死得不能再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