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符咒操控着列队爬入车后箱的尸体中,有身穿家常服装的路人,有身穿餐厅制服的服务生和厨师,这本应再正常不过,问题是,这些人竟然占据了死者的一大半。
而真正看起来像帮派成员的只有一两人。贝塔定睛一看,趴倒在掩体后,手握半自动手枪,来不及撤离的两名枪手,竟然是一位围着围裙的中年妇女和一名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
暗巷帮派什么时候沦落到让女人小孩拿枪上阵了?帮派里也维护女权?
贝塔转身朝餐厅的橱窗后一看,趴倒在餐桌、收银台、开放式厨房里的人竟都是满身纹身,黑衣黑裤的暗巷打手们。他们的手边是奶油甜热狗包、汉堡肉、锅铲和番茄酱瓶子。
就仿佛,刚才一直是他们在小馆子里用餐烹饪,而厨子、服务员和食客拿着属于他们的枪支,在外面开枪血拼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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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文在把麦姬送回那栋紧闭门窗的双层单位门口后,顺路去了趟威奇托街附近的附属街区,在那家小型运动会所了解了一下枪械行情。
显然,在这里购买枪支是长远来看更加稳妥的做法。会所提供了相当专业的训练服务、维修服务,定期开设一些教授弹药知识的小规模课堂。最重要的是,这里的保密措施相当周到,无须担心信息露底或被倒卖。
当然,价格也相当地“周到”,这其中包括了会所的半年会费,旗下几家斯皮克以西酒吧的酒水优惠,都不是自己需要的东西。不过,他依旧打算联系老霍桑,把手里的一批库存脱手,顺便看看有趣的小玩意。
用钥匙打开威奇托101号的房门,冷气携着赫德森女士的歇斯底里从门口一股脑儿涌了出来: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放我出去!”
安眠药的作用比想象中弱了不少。瑞文奇怪的主要是幻觉怎么还没消退。现在是晨昏8点,他离开了四小时左右,再怎么说对方也该从贝优妮塔的错误认知中脱离出来了。
“卡梅隆,帮佣来了吗?上面什么情况?”
助手耸了耸肩:
“她被锁住了。从半个小时前开始就一直在闹腾。你怎么看,瑞文,要把她弄晕吗?”
“要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卡梅隆。”瑞文紧皱眉头,走上了二楼。贝朗先生的房间里没有声音,自己为防对方闹事或逃跑用了两倍药量。
“赫德森女士?”他敲了两下走道左边第二个房间的房门,立刻听见对方扑到门板上的声音。
“我必须重申,不论你们误以为我是谁,你们都错了!”对方的声音带着哭腔。
“我是贝优妮塔,贝朗是我丈夫。是的,我们有过一段不愉快的时光,但现在我们想要重新开始,请放了我吧,我不是你们要找的人。。。。。。”
仪式失效了?瑞文在心中飞快思索着原因,自己明明观察到了正常的力量涌动。
还是这并不属于幻觉的范畴?
想要辨别这一点并不困难。幻觉为受害者施加的认知通常是片面的,他们所相信的事物会与事实存在许多出入。事实上,只要对象能够正常沟通,不出几句话,他们就能意识到自己思想中蕴含的矛盾,尽管他们大都会选择逃避这一事实。
“女士。我希望您能好好回想一下。客观而言,像您这样生活在文明社会的女性会选择一名工厂工人作为伴侣的概率微乎其微。在物质层面上,他并不能给你带来更加理想的生活。”
这话说得有些刻薄,却是母庸质疑的事实。瑞文的主要目的是帮助对方意识到思想中的冲突点。如果能做到这点,那证明仪式的效力还没完全发挥,只需要再等待一段时间就好。
对方的答覆却完全没有往他期望的方向走。
“也许这是你认为的,但像他那样高大强壮的男人比任何文明人更能满足我的心灵需求。他失去了他的工作,我也曾经想过放弃他,可我发觉我做不到,我还是那样爱他。”
这是在拼命自圆其说啊。瑞文无奈地想道。
他自己却突然发现了一个很大的矛盾点。
高大强壮?
被关在屋子里的贝朗先生再怎么说也算不上高大强壮。
瑞文发现自己犯了个惯性思维的错误。
自己只凭借对方身上的工装,凭借对方胸牌上的名字就草率判断了对方的身份,却忽略了一件事情,那件衣服根本就不合他的体型,这在正规工厂里是绝不会发生的事情,过大的衣服容易导致工作意外,每人的制服都要严格按照码数发放,就算日后体型有所变化,那多半也只会太小,而不会太大。
而且,印象中对方的手上也没有经常操作机床或流水线作业留下的粗糙痕迹。
关在隔壁的那位真的是贝朗先生吗?还是别的什么人?
楼下一阵尖锐的响动声突然转移了他的注意力,声音来自门外。
“瑞文,门铃坏了吗?我想是家政公司的人来了。”卡梅隆满脸笑容地走去开了门。
站在门外的,是一名身穿灰色家政制服,手持匕首和手枪,凶神恶煞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