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婉宁尴尬地收回手,若无其事地转身,将漆盒交给了身后的玉烟。
她又瞟了一眼廊下的沈淮序,想到昨夜她被他摁在墙上,肩膀还隐隐约约地疼,打算装着没看见,走小路绕过他,她现下实在没有心情应付他。
刚一脚踏出连廊,只听“啪”的一声脆响,沈淮序甩了一下鞭子,正目光如炬地看着她。
谢婉宁无奈收回脚,转身上前,冷言冷语地道:“五表哥,你找我?”
沈淮序看着眼前这个规规矩矩向他行礼,冷漠地想要拒人千里之外的姑娘,脑海中立刻浮现出昨夜她含着眼泪,请他自重的画面来。他微微蹙眉,握紧了手里的鞭子。
谢婉宁低头行礼,瞄到沈淮序的手上缠着一块白色丝帕,丝帕上正渗出斑斑血迹来。她抬头刚想提醒一下,却见沈淮序的目光看向她的身后。
“表妹,五弟!”身后传来沈淮文的声音。
谢婉宁回头,看见沈淮文和方鸿煊正朝他们走来。
沈淮文今日约了几位同窗好友,领着方鸿煊正准备出门,正好碰到了他们。他想着这个五弟近来天天不在府里,见一面都难,遂上来打声招呼。
“五弟,今日我约了云太傅的孙子,还有工部袁大人的公子,在满香楼吃饭,走,我们一起。我都好久没和你一起喝酒了!”沈淮文上来就想拉沈淮序往外走。
谢婉宁趁乱偷偷向方鸿煊点头示意,方鸿煊也微笑着点头回应,像怀揣着同样的秘密,彼此心照不宣。
一旁的沈淮序将他们两人的互动,原原本本看在眼里,他眸色微深,侧目睨了方鸿煊一眼。对着仍喋喋不休的沈淮文道:“三哥,我今日要护送老夫人去普宁寺。”
“祖母要去普宁寺?表妹也去吗?”沈淮文扭头问谢婉宁。
谢婉宁一怔,她……还能去吗?
如果在平时,她肯定是跟去伺候的,国公府现下除了她没有别的姑娘家,作为小辈,理应陪着去的。可经过今早那番谈话,她就不太笃定了。
“自然是跟去的,五哥你自便,我们也该去松鹤堂了。”沈淮序替谢婉宁答应了,又对着谢婉宁道:“走吧,老夫人等着呢!”
谢婉宁只好辞别沈淮文和方鸿煊,跟着沈淮序走了。
“我这个五弟呀,最近这性子越发的难以捉摸了。走,方兄,怕云兄他们都已经到了!”
方鸿煊望着远去的倩影,想到了昨日在后花园的偶遇,心里暗暗心疼谢婉宁。表小姐看似得宠,背后过得却如此艰辛,连哭声都那么压抑。
他随即又想到了沈淮序,想到他抱起谢婉宁时,投来的警告眼神,仿佛夺了他心上人一样。可今日两人刚刚的情形,又像是什么都没有一样。
方鸿煊将这个心思压在了心底,无论怎么样,表小姐都不是他能肖想的人。
谢婉宁跟在沈淮序的后面,等着他来问话,直走到了松鹤堂,沈淮序都没有回头。她心里顿时有点失落,算了,今日失意的事情太多,不差这一件。
再见到老夫人时,谢婉宁已经调整好了心态,心里做好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准备。可老夫人还是一如既往地对她,没有过分热情,仿佛早上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
谢婉宁心里自嘲了一句,她拿自己在这里当盘菜,殊不知人家压根不在意你这盘菜有没有上桌。
他们饭还没吃完,就有小丫鬟惊慌失措地禀报,说三公子在满香楼和威远侯二公子柳昊天打起来了。现下已经回府,马上到松鹤堂了。
谢婉宁透过窗棂,看到沈淮文眼睛乌青,嘴角还挂着血痕,正急匆匆地进了院子。后面还跟着面色凝重的方鸿煊,还有淡定从容的云弈,以及一个穿褐色长袍的公子。
三表哥跟人打架了?他那么斯文的读书人,也会跟人打架?
眼看几人进来了,谢婉宁急忙躲在了屏风后面。
沈淮文一进屋就开始哭喊道:“祖母,救救孙儿吧!”
谢婉宁:!
原来,沈淮文领着方鸿煊到了满香楼,云弈和袁文康已经到了,几人寒暄一番,便开始饮酒。
云弈自从那次和云太傅在书房密谈以后,对镇国公府关注起来。他交友广泛,京城世家子弟中没他不认识的,偏偏和镇国公府的几位公子不熟。
他辗转了解到三公子马上好要秋闱,就通过也要秋闱的袁文康,接触到了沈淮文。沈淮文心思单纯,一心读书,不似五公子沈淮序那样难对付。几次接触下来,沈淮文就将他当做了朋友。
祖父要他多接触接触国公府的人,打探些消息,还有他的婚事……听说老夫人病了,提亲恐怕要再等几日了。
酒过三巡,云弈悄声问沈淮文:“听说府上的老太君病了?我们府上还有一株百年的老山参,明日我差人送到府上去!”
“云兄有心了,祖母并无大碍,说是做梦梦到了祖父,想去寺里做做法事。”
沈淮文平时甚少喝酒,杯过后,他已有了醉意,说起话来都开始大舌头了。
云弈心下了然,他想趁着这个机会,再问问谢婉宁的事,忽然听到了隔壁包厢一声调笑,竟然在谈论京中女子的相貌。
几人越说越大声,渐渐传到了他们几人的耳朵里。
其中一人尖笑着说道:“要说美,你们是没有见到那位,那可真是一步三摇我见犹怜,在锦绣坊我们柳二公子见了一面,就日思夜想的,快得了相思病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