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婉宁心下迟疑,轻声问道:“你认得我?”
她中午一时心善,本想着给他银子,让他能稍微好过一点。在她还没有理清楚这人怎么成为乞丐之前,她还不想给自己招惹麻烦。
可这个麻烦却自动找上了她。
“多谢小姐赠银,我愿意追随小姐,做小姐的侍卫,保护小姐。”
少年声音清脆,说话时微微抬着头,一身褴褛的衣衫穿在他身上,也不显得潦倒,反衬出他坚韧不屈的气质来。
不愧是杀神,小小年纪已初现锋芒!
“追随我?我很少出门,也用不到侍卫,难道你想做我的家奴吗?”
家奴需要签订卖身契,即便后来赎回卖身契,也是奴籍转良籍,以后入朝为官、封爵拜相,身份上会被人诟病。白丁尤可参加科举入仕,奴籍只能从事农商糊口。
谢婉宁不想和她扯上关系,能让他知难而退就好。
少年低头沉吟,嘴角嗫嚅着,似在认真思考。
“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家里还有什么人没有?”谢婉宁问道。
梦境中,她并不知道这个杀神的名字。只记得二皇子奉命平叛,归来时身边多了一个少年将军。传闻那将军杀人如麻,狠厉嗜血,将叛军的头颅砍下来,插在红缨枪上,招摇过市。
那时候,她被沈如歌拉着去看热闹。二皇子大胜而归,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大街上,百姓们列队欢呼,那少年将军昂着头,骑着一匹黑色骏马,双目扫视着人群,透着一股冷冽的寒意,犹如刀锋扫过,令人不寒而栗。
“我是谁?我在哪儿?”少年忽然抱住了头,浑身颤抖地蹲下身子,嘴里喃喃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谢婉宁大惊,他这是患病了?
他像是十分痛苦,刚刚清明的眼神,又变成了那个目光呆滞的模样。
“玉烟,快去府里叫几个人,将这人抬到后面的甜水巷,给他找间屋子先住着,再去城东请房大夫给他瞧瞧。”
甜水巷就在国公府后面,里面住的都是国公府的下人。城东的房大夫擅长针灸,看少年那模样,怕是磕坏了脑袋,或是受了什么刺激,才会一会儿清醒一会儿迷糊。
玉烟从角门里叫来了几个孔武有力的婆子,几人过来就要扶起地上那少年。
没承想,那少年却突然挣扎起来。他眼睛通红,像是一只嘶吼的野兽,拼命反抗,“放开我,放开我。”
他身体瘦弱,力气却很大。他不管不顾地挣脱开钳制,发了疯似的跑远了。
这变故来得太突然,谢婉宁还未反应过来,人已经不见了。
“小姐,追不追?”玉烟问。
“不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