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昆稍一迟疑,不放心地问,“二公子,宁先生早已隐居多年,轻易不肯见外人,更不必说……”
“我自有打算,你不必忧心,就这样吧。”一言既了,赵瀚霆一扬手中马鞭,高大的骏马长嘶一声,撒蹄疾驰而去。
葛昆望着他沙尘中那迷迷朦朦的背影,半晌之后无奈地重重叹了口气。不过一会,又嘀咕道,“连宁溪先生隐居何处都知道,二公子真是越来越神通广大了。”
赵瀚霆凭着前世的记忆,一路马不停蹄地赶到了长云山。
长云山虽不是什么名山,但胜在风景别致,尤其是如今正值山花盛放时,各式各样五颜六色的野花借着山风展现它优美的舞姿,便是青翠挺拔的高树,也不由自主摆动枝叶,沙沙的响声,像是为它们伴着奏乐。
赵瀚霆却无心欣赏,牵着马顺着弯弯曲曲的山路前往,也不知走了多久,他猛然发现,自己竟然迷了路。
他苦笑一声,前世今生两辈子加起来,这还是他头一回迷路。
“能尝一尝迷路的滋味,倒也是一番不错的体验。”他自嘲般自言自语地道。
抬头望望渐暗的天色,再看看四周层层叠叠的树木,他仔细分辨了一下方向,沉思了半晌,遂决定沿着东边方向一路走。
走了将近半个时辰,突然见前方一名着蓝色粗布衣的年轻男子,一手提着一个布袋,一手拎着几只野山鸡,正迈着沉稳的脚步前行。
他精神一振,一面牵着马加快脚步追上去,一面高声唤道,“前方的兄台请稍等。”
话音落下的同时,他已赶至离应声止步的男子几步之遥,见眼前的男子剑眉星目,棱角分明的脸庞渗着健康的色泽,额上有几圈薄汗,迎上来的目光带着几分讶然及疑惑。
“这位兄台,有礼了。”赵瀚霆拱手行礼。
“公子客气了,不知公子叫住在下……”男子还礼致意。
“请问兄台,宁溪宁先生可是住在这附近?”赵瀚霆客气地问道。
男子诧异地微张着嘴,不过须臾便笑道,“宁先生隐居此处这么多年,我还是头一回见人来寻他。”
赵瀚霆微怔,转瞬却是大喜,“兄台认得宁先生?”
“认得认得,我手上这些东西,便是要给他送去的,公子既是要寻宁先生,不如便与我一道同行,如何?”男子朗声笑道。
“如此可真是太好了!”赵瀚霆喜出望外,天色渐暗,有人带路自然更好。
“说来公子运气还算是不错,宁先生前些日子到外头采药,昨日才回来,公子才没有白跑一趟。”年轻男子笑着道。
听他这般说,赵瀚霆也不禁心生几分庆幸,亦笑道,“如此说来,我这运气确是不错。对了,说了这般久,还未请教兄台尊姓大名。”
“在下姓苏,名铭韬,公子直接唤我铭韬便是。”苏铭韬道。
“原来是铭韬兄,在下赵瀚霆。”
“赵公子。”
互道了姓名,彼此间便觉少了些陌生,两人更是越说越投契,直到一间简陋的木屋出现在视野当中,苏铭韬方止了话题道,“到了,宁先生便住在前面屋子里。”
话音刚落,便听从屋里传出中年男子颇有些不满的声音,“苏家小子,山路上被你踩死了多少只蚂蚁?”
苏铭韬哈哈一笑,快走朝推门而出的中年男子宁溪迎上去,“让先生久等了,是铭韬之过。先生都等急了吧?铭韬带了些米和几只山鸡,这便去给您做饭。”
余光瞄到身后的赵瀚霆,苏铭韬忙将手上的东西放下,道:“啊,对了,先生,这位是赵公子,我在路上遇到的,他有事来寻先生。”
赵瀚霆连忙上前恭敬行礼,“在下赵瀚霆,见过宁先生。”
宁溪的眉头微不可见地轻皱了皱,脸上神色如常,可声音却比之方才多了几分掩饰不住的淡漠,“我与公子素未谋面,公子又是从何得知我隐居此处?”
赵瀚霆微怔,不过须臾便道,“天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若是有心要寻一个人,必是能寻到。况且,宁先生又盛名在外,寻起来自然又相对容易些。”
宁溪一脸的不以为然,可却并未继续追问,单刀直入便问,“那赵公子来寻在下所为何事?”
“先生医术高明,举世无双,如今正是战乱纷飞之时,瀚霆希望……”
“原锦城总督赵重鹏是你何人?”未尽之语却被宁溪的话打断,赵瀚霆愣了片刻才道,“那是家父。”
宁溪冷笑一声,“原来如此,如今正值战乱,你来是想我出山为你赵家效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