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由始至终,从来不曾说过‘永不相见’那般的狠语,可是,他宁愿她真的说过那句‘生不同寝,死不同穴,黄泉路上,永不相见’,至少,那代表着她对他仍有一丝的感觉,哪怕这种感觉无关乎爱与否。
他负了她一生,又有何面目去求她的下一世,他本应以命相抵,偿还她一世的错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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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胡说什么,明明是你医术不济,却说什么我儿不愿醒来!”突然冲过来愤而指责的赵夫人,生生将正与赵瀚楠说着话的老大夫吓了一跳。
“娘,你冷静些。”赵瀚楠忙上前扶着她,柔声劝道。
“你让我如何冷静!我儿瀚霆,壮志未酬,鸿图未展,如今不过经历小小的挫折,又怎会生无可恋!”赵夫人厉声喝道。
“夫人,并非老夫胡言乱语,二公子脉搏……”
“住口!我的儿子,绝非以死逃避的懦弱之徒,你给我住口!”赵夫人怒目圆瞪,咬牙切齿地喝止。言毕,用力推开扶着她的长子,头也不回地冲进了屋里。
赵瀚楠望着她怒气冲冲的身影,许久之后,长长地叹了口气,回过身来朝老大夫歉意地拱拱手,“家母情急,言语若有冒犯,还请先生莫怪。”
“不敢不敢,夫人只是一片慈母之心。况且,真论起来,也确是老夫学艺不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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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夫离开后,赵瀚楠想了想,随即亦抬腿往屋内去,离得近了,便听到赵夫人语带哽咽地唤着人事不知的赵瀚霆。
他怔怔地听着,心里是异常的沉重。
他竟不知,平日里无论何时总是沉稳冷静的弟弟,竟会用情深至此等地步。被心悦的女子当胸一剑,倒下的最后一刻,还要让人抹去一切有可能给她带来麻烦的痕迹。
生无可恋,他是想着临死前尽最大的能力去护她万全?
他紧紧地握紧双手,不过须臾又松开,如此反复,最终只是苦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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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刚刚得到的消息,二公子只怕是不行了,如今城里已有人家偷偷让人准备白布,只等……”乔英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着乔峥的背脊哄他入睡,流萤放轻脚步走至她的身边,压低声音道。
手上动作一顿,她缓缓转过头来,脸上神色莫辩,只轻声问,“可确切?”
“至少有七成是真的,若非情况不容乐观,城里那些大户人家又岂敢……方才过来时,奴婢便见两位将军急匆匆地出了门,想必是往赵府去。”流萤回道。
见自家小姐低着头一言不发,她轻咬了咬唇瓣,终是忍不住低低地问,“那日在雾云山,小姐发生了什么事?”
当日乔英淇昏迷被送回来,作为她的贴身婢女,她胸前那些痕迹又岂能瞒得过流萤,加之这段日子以来乔英淇人前不显,人后却是判若两人,流萤几度欲问个究竟,只又怕触及她不好的回忆,是以一直拖至如今。
乔英淇依旧默不作声,流萤暗暗叹口气,知道她这是不愿意说了,也不多话,微微行了礼便要退出去,却听一阵有些许飘忽的声音——
“赵瀚霆身上的剑伤,是我所刺。”
如同一个响雷在她脑子里炸开,将正迈出数步的流萤炸愣在当场,良久,她才颤抖着回过身来,脸色发白,嗑嗑巴巴地问,“若、若是小、小姐所、所为,为何、为何至今均未有赵府中人前来问话?”
“我也不清楚……或是佩芝姐姐为我作了掩护,又或是主公他们只忙着救治赵瀚霆,一时无暇顾及追查真凶。”乔英淇一脸的茫然。
流萤嘴巴数度翕动,单凭一个杨佩芝,她是不相信能将此事掩过去的,毕竟,重伤的那个并非寻常人物,而是如今炽手可热的赵二公子,赵重鹏最倚重的儿子。至于无暇追查真凶就更不可能了,诺大一个赵府,诺大一个锦城,难道连派去追查刺客的人手都抽不出来?
只是,这些疑惑她却不敢言明,她更是深信,以自家小姐的聪慧,只要她稍想一想,便也能明白这当中的不合理。如今细想,她顿时便明白为何当日赵府之人送小姐归来时,会特意向夫人言明小姐是被刺客袭击昏迷,这些话,想来必是赵大少夫人杨佩芝特意吩咐过的,为的只是与小姐统一口径,也算是免了将军府长辈对小姐的询问。
望着又再沉默地背对着自己的乔英淇,她暗地叹息一声,也不敢再多问,心情沉重地出了房门。
乔英淇轻柔地为小乔峥掖了掖被角,见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