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英淇挣了挣没能挣脱他的手,又不敢过于用力,就怕一个不小心便伤及怀中幼弟,只能用眼神恶狠狠地瞪着他,“你这是做什么?难道没瞧见我正抱着峥儿?若他被伤着,你便是死一千次一万次也不能够!”
“你真的要嫁他?真的要嫁那个柳祥均?”赵瀚霆目光紧紧锁着她,脸色苍白如纸,却怀着最后一丝期盼执着地问。
乔英淇一愣,与柳祥均的亲事虽两家心中有数,但因媒人至今未上门,故而并不曾外道,这赵瀚霆又是从何得知?
“我嫁与何人与你何干?快松手!”
“你不能嫁他,不能嫁他,不能、绝不能……”赵瀚霆眼带疯狂,仿佛全然听不进她的话,只一遍又一遍地强调。
“我为何不能嫁他?难道就因为前世曾嫁过你,故而今生我便再不能嫁旁人?你也未免管得太宽了!”乔英淇愤怒地厉声指责。
“不能嫁他,你不能嫁他,不能,不能嫁他……”赵瀚霆将她的手臂抓得更紧,力度之紧让她痛得蹙起了眉,心中怒火却更盛。
“我定是要嫁他,我还要与他携手到老,从身到心,完完全全只属于他一人,为他生儿育女,操持家务,看着我们的孩子长大成人,成家立业……”
对的,这才是她一直追求的平淡而又幸福的生活,乔皇后也好,乔将军也罢,那些都不是她想要的,她只是世间上最普通、最寻常不过的女子,向往的也只是这些平平凡凡的生活,江山社稷也好,黎民百姓也罢,都不与她相干!
她本就是胸无大志,只求安稳之人,如今只不过是扭转了前世所走的岔路,回归正途罢了。
一字一句如同渗了毒的利刃,狠狠地,毫不留情地直往赵瀚霆心腔上插,鲜血四溢,可痛到极至,却已是无知无觉。他只知道要紧紧地抓着眼前的女子,不能让她从自己生命里退出。
“你不能!乔英淇,今生今世、永生永世,你只能独属我一人,你敢嫁一人,我便屠他满门!”他整个人已陷入疯狂当中,理智全失,只能用最狠辣的威胁之语来挽留,他错了,他不该想着将一切交由时间,由着她慢慢放下怨恨,他应该不择手段地将她强留到身边,再用一辈子的时间去让她回心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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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敢?!”乔英淇勃然大怒。
“你瞧瞧我敢是不敢,乔英淇,犯过的错我承认,你的怨你的恨我全然接受,也会竭尽全力去偿还,可这一切的前提是,你得在我身边,恨也好,怨也罢,都必须在我身边。不管是哪一个,只要你敢嫁他,我便屠他满门!”赵瀚霆什么也顾不得了,只知道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阻止眼前女子另嫁他人,他可以接受她的怨恨她的报复,独独不可以接受她的余生与他再无瓜葛。
“赵瀚霆,你这个疯子,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本以为方才他那一句‘屠他满门’只是一时意气,可如今再次听到这话,乔英淇又惊又怒。
前世手段狠辣,冷血无情,便是连一母同胞的唯一兄长都不放过的永德皇帝,今生屠区区一个柳家满门又算得了什么?
“呜哇!”往日温柔可亲的姐姐与赵家哥哥突然变得凶神恶煞,小乔峥被彻底吓到了,扯开喉咙大声哭了起来,这振耳欲聋般的哭声让剑拔弩张的两人愣了愣,还来不及反应,赵瀚霆已被不放心地赶来的乔晋延拼命拉了开来。
乔晋延也是被那句‘只要你敢嫁他,我便屠他满门’吓得心神俱裂,他知道赵瀚霆对自家姑姑用情至深,可却想不到竟深到如此疯狂的地步。是的,疯狂,眼前的赵瀚霆再不是那个往日沉稳可亲、战场上运筹帷幄的赵二公子,更像是神智全失的血修罗,稍不注意便会大开杀戒。
“峥儿莫哭,是姐姐不好,对不住,峥儿乖……”乔英淇再无心理会那个疯子,压着心中怒火放柔嗓音哄着越哭越厉害的幼弟。
“瀚霆,冷静些,你吓到小叔叔了,瀚霆,咱们先离开,有话好好说。”乔晋延一面紧紧制着赵瀚霆的动作,就怕他一个忍不住又冲上去,一面偷偷朝刚来寻主子的葛昆使了个眼色,也被眼前一幕吓得愣在当场的葛昆瞬间回神,连忙上前与他一左一右,半哄半强迫地将赵瀚霆带离原处。
余光扫到那三个渐渐远去的身影,乔英淇紧咬着唇瓣,眼中却是余怒未消。
这一番冲突很快便有人报到乔夫人处,乔夫人听罢微怔,久久不作声,许久之后,她重重地叹了口气,像是询问着身边的侍女,又像是自言自语般道,“英淇选择与柳家的亲事,到底是她真心所为,还是另有缘由?”她对赵二公子,到底又是个怎样的心思?
她的女儿是何等稳重的一个人,自懂事起,何曾有过这般失态大怒的时候?好像是去年,还是前年,抑或更久开始,她便渐渐有些看不透这个女儿了,明明还是她十月怀胎,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宝贝女儿,可有时候她却瞧着像是另一个人,一个让她看着便觉心里沉重得难受之人。
都说知女莫若母,可她却觉得自己半点也不知她。
见弟弟神情有异地被乔晋延及葛昆送回,赵瀚楠一脸讶然,“这是怎么了?瀚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乔晋延讪讪地收回死死制住赵瀚霆的手,勉强扯起笑容向他行礼道,“见过大公子。”
赵瀚楠客气地回了礼,目光仍是落到自家弟弟身上,满眼的疑问。
此时的赵瀚霆已经从疯狂当中渐渐平复了下来,听到兄长关切的询问,勾了勾嘴角哑声道,“没什么,大哥,我还有事,便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