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晚膳的时候了,进了门,安妈妈就开了口,“夫人,三小姐她……”
白氏重重的咳嗽了一下,安妈妈一愣,季荣显从屏风后面换了常服踱步出来。
一边系颈下的盘扣,一边接话,“三小姐怎么了?”
惊得安妈妈一头冷汗,险些咬了舌头,季荣显平日在姨娘那里吃饭的时候多,怎么这么巧来主院了?
安妈妈话头一转,笑的满脸褶子,“老奴想起过几日是三小姐的生辰,想问问夫人怎么安排?”
“哦?”季荣显狐疑地看了白氏一眼,还真的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庶女在白氏这里向来不得青睐,什么时候会把一个庶女的生辰放在心上了?
白氏哼了一声,“怎么我见三丫头最近表现不错,想送她个生辰礼,老爷这么吃惊的样子,难不成是我平日苛待了她们不成?”
季荣显赶紧拱手,“夫人莫怪,我就是觉得三丫头小小年纪作什么生?”
“不过要是你这嫡母想给她体面,也是锦玉的福气。”
和白氏又说了几句家常,季显荣一甩袖子,“我去东跨院去看看。”
季显荣抬腿走了,白氏紧抿着唇生闷气,自从她过了三十五,季显荣留下过夜都是有次数的,五七八天能陪她吃上一顿晚饭就算是对她嫡妻的尊重了。
季大人走远了,安妈妈才凑上前来,白氏摆手让屋里的丫鬟都退了出去。
深吸了一口气,白氏开口问道,“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安妈妈左右看了看,屋里没人了,还是压低了声音,“奴婢进了庵,也见到了三小姐,奴婢带了笔墨过去,三小姐见了奴婢情绪激动。”
“净心师太没撒谎,三小姐面色蜡黄,躺在榻上虚弱极了。”
白氏低垂了眉眼,手里死死握着手里的帕子,咬咬下唇,“她有说什么?”
安妈妈从袖子里抽出叠好的纸,展开,“三小姐……三小姐就想知道女儿可还在。”
她现在还忘不掉三小姐白雯君对她憎恨的眼神。
莫名的打了个冷颤,在心底念叨着,各为其主,怪不到她的身上。
白氏展开纸张,写字的人执笔也无力,也似乎是多年未曾写字,忘记了该如何写,没有称呼没有落款,只有扭扭曲曲的一句话,“我囡囡可还活着?”
十多年未见这熟悉的字迹,白氏下意识的摸了摸,三妹妹的字还是她握着她的小手腕练字帖。
也曾牵着她的衣角学走路,也曾不远千里来京城看望她,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呢?
安妈妈见白氏愣神,又低声道,“奴婢未敢擅自作答。”
“只是……三小姐瞧着似乎没了求生意志,滴水不进几日了。”
白氏闭了闭眼,开弓没有回头箭,来世她自会给三妹妹当牛做马赔罪。
手里的纸攥成了团,白氏冷冷道,“告诉她……还活着,也成亲了。”
她还是不忍心让她就这么去了,还是……陪着她活着吧!
她娘已经去世了,这世上还是留着一个血脉亲人在,她才不会觉得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