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在学校时也曾辅修过护理系的相关课程,当初是为了将来可以在“晴光”的小朋友生病时,多奉献一份心力,现在却派上用场了,好歹也算是为了让小朋友们有个舒适的新环境,别多想了!
“好,就是它!”卷起报纸,她像个将要出征的女战神,昂首阔步,往目的地前进。
叩、叩!
清脆的敲门声响起,顾春江抚平衣裳上的绉折,拭去额头上的汗珠,伸手捏红两腮,嘴角扬起浅浅的笑容,掩饰心中的害怕与不安,希望让自己看起来更自信也更顺眼些。
会不会报纸上登的广告骗人?她失望地想,在等来人应门等了五分钟后,她几乎想举步离开。就在她快失去耐心的一瞬间,大门无声地打开了。
“找谁?”问话的人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婆。
“呃……”
“没事不要乱按门铃,又不是七八岁的小孩子,还搞这种勾当,不觉得无聊吗?我老太婆可没力气陪你玩。”语毕,老太婆转身就要离去,傲慢的态度仿佛是屋子的主人。
“等等,我是来应聘的。”顾春江鼓起勇气将话说出。
“应聘?”
“对,报纸上写的,征看护。”她迅速地拿出报纸,笑眯眯地指着广告,“婆婆,请问你是主人吗?”
“当然不是。”老太婆投给她轻蔑的一瞥,好像责难她有眼不识泰山,“我只是个看门的。”
“是吗?我认错了。可是你看起来颇有当主人的威严。”顾春江一径笑吟吟地说,温和得紧。
老太婆奇异地看了她一眼,上下打量一番,然后摇摇头。“原来是少爷登报找人,难怪电话这么多。以前来的看护,都给老爷轰出去了,又不是不明白没有用。算了,既然少爷有吩咐,我们照做就好了。小姑娘,你来应聘看护,不嫌年纪小了点?”
“不会的,我都已经二十二岁,怎么会太年轻?”关于对方的意见,顾春江没有丝毫的不悦。
“二十二岁,果然是个丫头片子。你以前做些什么?是不是个护土小姐呢?”老太婆不客气地提出问题。
“我不是护土,虽然说我没有实际的看护经验,可是我很有爱心和耐心,应该不会有问题的。”对于老太婆的问题,顾春江诚恳地回答,虽然对方不是主人,态度上也过于粗鲁,但那又何妨。
“连有多年经验的应聘者都被老爷的坏脾气吓跑,在短短几个月中,恐怕全滨海多有耐心、爱心的看护都不敢轻易上门,虽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可是我家老爷可不是普通的古怪。我说小丫头,听听老太婆的劝吧!如果你不想哭着被气走,最好现在就打退堂鼓,以免到时候怪我老太婆没有事先警告你呀!”
顾春江听到“重赏”两字,眼睛为之一亮,这不就是她的目的吗?既然如此,想来薪水一定很丰厚。
“不,我一定要试试。”她坚定地说,“不论如何,这是我惟一的希望,我相信不会有事的。”
“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顾春江。”
有人曾说过,想要了解一个人,最重要的就是看他的眼睛。如果对方眼神闪烁不定,表示这个人心中城府甚深,别有用心,才会显得飘忽不定。老太婆从开始就不停地打量着顾春江,眼睛眨都没眨,生怕漏失小细节,小丫头的表情没有改变过,从刚刚到现在,她一直未曾失去笑颜,好脾气都洋溢在外,让人看了舒服。她不禁点点头,在内心称赞不已。
“你可以叫我童妈。我说小春呀!看护的工作很辛苦,不是我危言耸听,长期卧病在床的病人脾气特别诡异,通常都喜欢折磨别人,好像这样才能得到快乐。看你细皮嫩肉、一脸没受过罪的模样,要服侍我家老爷,恐怕有苦头吃喔!依我看来,你不如早点回去吧!”她的语气逐渐和缓,短短数分钟,童妈对眼前这个小女子不卑不亢的表现极为满意,特地提出建言,唉!因为那个老爷呀——不提也罢!
这些年来,童妈看着老爷爬上巅峰时的不可一世,也叹息着突然倒下的老爷,想起来就心酸。偏偏现在惟一的少爷又和老爷有父子间的心结,只怕没有人可以解开。要不是她已经在骆家工作了将近一辈子,对家中的每个人都投注相当的感情,否则平常人是无法忍耐的。
顾春江则说:“正常人都会有情绪失控的时候,更何况是身心都受煎熬的病人,那些异常的反应,我很明白,谢谢你的关心。可是我需要一份工作,尤其是薪水高的工作,所以能让我和主人见见面吗?”
谢过童妈的好心,满脸笑容的顾春江态度温和却固执地想争取这份工作。这几天她连着碰了几次钉子,大多是因为她没有工作经验,再不就是薪水太低,无法满足她现在的需求。她徒有初生之犊不畏虎的勇气,却苦无尝试的运气,这是她最后一个机会,说什么也不能轻言放弃。
“侯门深似海,骆家虽比不上古代的官坻之家,可是有钱人家总会有许多的问题存在,就怕你无法适应。”童妈好心地说道。
“别看我瘦瘦弱弱的,”顾春江指指自己太过纤细的身躯,自信地点点头,“其实我很有力气喔!再艰难的事情也无法让我退缩。童妈,求求你让我试试,我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
“为什么?现代人找工作不是要求钱多、事少、离家近,看护的工作——我看还是算了。”
“不、不、不,我……”顾春江迭声反对,咬着下唇,无法直接说出原因,她自尊心高,讨厌见到别人眼中的施舍。
童妈见她一脸的坚毅,也不得不屈服在那强烈的意志下。也罢,坏人就让别人当,她还乐得轻松。“好吧!虽然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得到这份工作,可是你已经通过我的考验,进来吧!”
“谢谢,我会尽全力试试。”舒口气,顾春江悬在半空中的一颗心,总算下降许多,虽然尚未全然的放心,至少过了第一关。
“一切都是天意,也许老爷的坏脾气真的可以让你平稳下来,那我们可要谢天谢地喽。”童妈一把拉开大门,带领着顾春江往屋内走。
坐在书桌后方的大椅子中,骆清尧双手支撑在椅臂上,愁眉深锁,桀傲不驯的表情上净是克制的容忍。
该死的老头,居然在此刻发生事情,那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病导致骆顺同卧病在床,害得自己现在只能困坐愁城,面对一大堆难解的账目。骆清尧用力捶下椅臂,心想,他又何必待在此地?老头子的死活关他屁事?早在三年前老头子就宣布和他脱离父子关系,就算骆家有难,也轮不到他这个上不了台面的不肖子孙出面!骆清尧在这个家只是个耻辱,不是吗?
老头子倒下的时候,偌大的家族中居然没有任何人得到骆顺同的允诺,得以接掌这个家——除了他之外。讽刺的是,他向来就是骆顺同最不屑的儿子,最不长进的那个。
“又熬夜批公文了,也不会照顾自己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