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岹然知道自己活下来了。这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活着意味着苏醒后仍要面对一切未曾解决的问题。
于是,傅岹然决定让自己多睡一会儿。
再次睁开眼,已经仿若是一个世纪后。
傅岹然推开被子,从床上坐起来。他身上有些重,脑袋也沉沉的,神识却格外清醒。
这是一间十分朴素的卧室。不大,陈列的家具也都显然有年头了;墙壁上挂着一些捕鱼的道具,热络迅速的交谈声从窗外飞入——这是一种傅岹然不懂的语言,应该是冰岛语。
屋内开着暖气,傅岹然并不觉得冷。不一会儿,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一个足有一米九的魁梧大叔走了进来。他抱着一堆东西,是傅岹然落在湖上的衣物,以及那柄铁锹。
“!!”见傅岹然醒了,那人十分高兴。他放下衣物,手舞足蹈地说了一大堆,“¥!¥&!!¥…”
“”
傅岹然难得遇到这般无措的场景。
他半个字也听不懂,微张了下嘴,犹豫着该怎么比划。
昨夜去冰湖凿洞时,他什么电子设备也没带,现在想用翻译软件都用不了。
他只能尽量尝试露出一个不吓人的微笑,向对方聊表谢意。
那人愣了下,话音一顿,随后放声一笑。他似乎才反应过来傅岹然不懂冰岛语,切换成了略带口音的英文输出。
傅岹然这才知道他们是本地人,昨夜是在冰钓途中发现自己的。
魁梧大叔简单询问了傅岹然的身体状况,没有问他为何会大半夜掉进冰窟窿里,看起来对此毫不关心。
傅岹然表示自己一切安好,并不需要去医院。
大叔又问傅岹然有没有什么需要的东西。
傅岹然想了想,问他有没有纸张和彩色画笔。
傅岹然在这个营地里继续住了一段时间。他虽有逞强的心,只可惜身体实在算不上十分强健。
他连发了两天烧,咳嗽也挺严重。好在当地人从不多管闲事,见傅岹然坚持不肯去医院,便也无人强求。
按照那位魁梧大叔的话说,冬天掉进冰窟窿里就算不溺死也能冻死,他傅岹然能活下来,属实是命大。
在这个太阳几乎不会升起的季节,傅岹然只会在正中午那不到一小时的空档出门。他会在树下坐着发一会儿呆,偶尔朝湖面眺望。
在西方人的刻板印象里,东方面孔的人总是沉静、话少而内敛的,没人对傅岹然表示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