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的主人会在上午十点钟拉开二楼向阳的窗帘,孤身坐在画架前,再在太阳变得刺眼前收工。
有时天空下雨,有时遇到阴天。太阳不出来的时候,这个懒惰的画家就会自发地给自己放假,一整天都不拉开一次窗帘,画作当然也就是一笔不动。
这位生物熬不过今年冬天。
来福趴在不远处的树丛里,舔了舔自己脏得发黑的白毛爪子,默默地想着。
根据它流浪多年的经验,无论在哪里,这种生物都是活不下去的。
远处响起鸣笛,没一会儿一辆黑色越野在屋前停下。
这个“活不下去的生物”时不时就会有些访客。其中大部分会被轰出去,只有一两个能获准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进屋。
来福动了动鼻子,嗅到了熟悉的气味。
这个气味是个好人。他不仅经常来投喂屋里那个“活不下去的生物”,还给来福扔过几次火腿肠。
于是来福抖了抖身上的毛,支棱着站起来,打算上前摇尾巴。
那种死气沉沉的生物有什么好养的?
还不如养我。
热情、会摇尾巴,还会汪汪叫呢!
来福拖着一条瘸了的腿,屁颠屁颠地冲了过去。
忽然,它蹄子一顿。
今天的气味比从前复杂。仔细辨认,空气中有好几个陌生东西的味道。
他们从未来过。
不只是没有进过门,他们根本没有来过。
来福警惕地缩回爪子和尾巴,一溜烟蹿回了树丛里。
“这个点,一般他已经醒了。”傅无闻从后备箱里拎出大包小包的东西,“今天我们运气不错,天气挺好的。”
复健是一个十分漫长的过程。傅岹然在医院里住了一段时间,之后便独自搬进了这个小屋。
尽管住院复健的条件肯定会更好些,但是傅岹然很坚持。
他似乎多一秒钟都不愿意再在那个世界呆下去了。他住到这个少有人来的地方,拒绝了所有想要照顾他的人,独自继续着复健。
每隔一周,傅无闻会来送一些生活必需品,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观察傅岹然的复健成果。
傅无闻总是在上午十点前抵达。因为当傅岹然坐到画架前后,任何人的敲门声都叫不醒他。
最糟糕的一次,傅无闻在门外的车里等了快两小时,差点跟附近的流浪狗聊得称兄道弟。
“他知道今天我们会来吗?”何同光从副驾驶上下来。他打开后座的车门,拿出一个折叠的轮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