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头徐徐向傅岹然这边挪了过来。和往常一样,他总是人们视线的焦点。
傅岹然不动声色地瞥了眼大屏幕。闻九天转了个身,可能是打算回仓库了。
傅岹然没捋西服,把没抽的烟扔到茶几上,站了起来。他刚要往台子上走,却见屏幕上一桶黑漆泼向了闻九天。
“走吧?”何同光压低声音,凑到傅岹然身边说。镜头已经看向了这边。
傅岹然却注视着画面右边小小的闻九天。他咬了下唇,眸子睁大了些,这是他被激怒的表现。
“你干的?”傅岹然半点面子也不给何同光,直接质问道。
镜头火速切向开幕式的另一边。何同光被盯着,干笑了两声,“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傅岹然也懒得争辩。他一言不发,转身就往门外走。
“哎!”何同光追了上来,声色俱厉,“直播着呢!”
傅岹然回头,声线很平,“是你干的吧——或者说是你们。就为了报复我那幅画抢了你们要捧的人的风头。”
“你自己说的,”何同光没再反驳,“不管闻九天的事。”
傅岹然转回身来,耐心地捋平了衣领。他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我说话,从来都不算数的。”
“”
直播一分一秒地继续着,全场静得犹如时间停滞。众目睽睽下,傅岹然从门边拎了把伞,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美术馆旁的小巷里,夏雾也看见了无人机直播。他连忙从旁边的米线摊借了把旧伞,撑开后冲了出去,“闻九天!”
“我没事。”闻九天全身湿透,用指背抹去了嘴角的黑痕。他直起腰,抬头朝空中掠过的无人机看了眼,“你怎么敢过来,这里会被拍到的。”
夏雾迟疑片刻,撇了撇嘴,“我名声也不怎么样。”
噼里啪啦的雨笼罩着,人声随风飘荡,经不起半点折腾。
闻九天咧嘴笑着,伸出一指,“你再这样,我会怀疑你我的。”
“”
夏雾翻了个白眼,把伞塞给闻九天,转身冲回了仓库。
空中飘荡着清新湿润的泥土气息。闻九天在雨中收起伞,踮起脚把它挂到了枝头上。
他踮足、抬头、伸臂,迎着风举止翩翩。
原来,坠入泥潭是这样一种自由。
闻九天许多年不曾跳舞了。倾盆落下的雨丝犹如舞台的一束束光,洒在闻九天柔韧而有力的肢体上——这支舞睽违多载,闻九天终于拾起了被自己摔断过的那条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