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公子……”笑愚哭喊着,向他求救。
他的视线停留在被扔在地上的一把佩剑之上,拾剑,拔剑,割喉,他不知道他做这些的时候怎么会如此连贯流畅。当鲜血喷洒在他脸上的时候,那股血腥味,竟然让他感觉似曾相识。
他看着望月惊恐地跑了出去,转身,发现笑愚竟然也吓得呆住了。
可他,居然没有丝毫恐惧,好像杀一个人,是件平常的事情。
咣当——
牢房大门打开的声响,把竹青从回忆中抽离了出来。
漠然地看着依次进门的三个人,为首的锦衣男子,他不认识,走在中间的老头是骆府的老管家,而最后的是……“你……”
“竹青……”沈慢想不到,只是相隔几个时辰,再见面,清隽竟然变成了阶下囚。
似乎,从没有人,把竹青两个字说得如此柔软动听。竹青想微笑,却发现,长时间的疼痛已经让他感知麻木,脸上的表情仿佛已经不是他自己可以控制的事情,“找到那个人了吗?”
沈慢摇了摇头,看着竹青与沈君然相似的身形,想到曾经,他在东国也许也遭受过这样的毒打,眼眶都红了起来。“可以让人把他放下来吗?”沈慢眼露请求,看着陈启言,刚才,她已经见识到了陈启言的能耐,一介商人,居然让县太爷都不敢怠慢。
“呵,你说的故人,不会就是这个小倌吧?”陈启言嗤笑,但还是转身,让狱卒放下了竹青。这女人的身份,真让他好奇。
竹青双手上的锁链刚松开,人都摔在了地上。
满身的伤,让他禁不住闷哼了一声。
沈慢看陈启言与老管家没有一个人愿意向前扶上一把,只得自己走上前,一手环着竹青的手,一手扶着他的后背。触手之下,竟然都是凹凸不平的伤痕,却没有鲜血的粘稠感。
沈慢顿时脸色煞白,双手难以自抑地颤抖起来,僵硬的身体,微微后仰,看清了竹青后背的伤痕。那是几道旧伤,显然愈合得不太好,伤口凹凸不平,即使已经痊愈,依稀可以看出曾经的狰狞。手指一一滑过每一道伤痕,与她记忆里的触感分毫不差。
沈君然……沈慢动了动唇,把这个在心里念了数千遍的名字无声地说了一遍。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武功尽失,变成今天这副模样?
可……不论如何,活着就好。
竹青因为疼痛,无力的低垂着头。失血加上地上的寒气,让他有些颤抖。可当后背上的手滑过他背上的肌肤,那手心的温度仿佛一丝一丝传到他的身体里,似乎寒冷也渐渐褪去。他贪恋那掌心的温度,可终究,那柔若无骨的手,还是离开了他的背脊。
沈慢压下喉咙间的不适,站起身,面对陈启言,“请你救他离开这里。”
陈启言看着面前一脸理所当然的女人有些失笑,“夫人是在说笑么,这是个杀人犯,你要我如何救?”若是骆文赋求他,他说不定还愿意帮忙花点钱,救下这个人。
沈慢思索着,就凭刚才那县太爷见到陈启言时候的恭敬模样,若陈启言愿意,一定能够把人救出来。“陈少爷还记得新婚时,那场大火么?”
陈启言闻言,一把掐住沈慢的手腕,“你到底是什么人?”
“火中逃生了的人。”
“你…。。。你是……”
沈慢打断了陈启言的话,不敢让他叫出自己的名字,也不敢说出沈君然的名字,怕暴露了行踪,“陈少爷请救竹青。”
陈启言不可置信地看着沈慢,他前些日子才听说沈君然死了。而现在她居然……用他对她的愧疚来要挟他,要他救一个小倌?“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是一个小倌,比妓女还低贱的小倌!”
对于陈启言的愤怒与鄙夷,沈慢视而不见,“陈少爷,记得你曾经说过,若有事可找你帮忙,希望你不要食言。”
“好。好!”陈启言咬牙切齿,“你记住,从今往后,你我两不相欠!”说着愤愤地转身,出了牢房。
饶是老管家向来自诩精明,还是看不明白这唱的是哪一出,只得去追陈启言。
沈慢再次蹲下身去看沈君然的时候,他已经失去了意识,蜷缩着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