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白了,就是太监。”唐糖像瞧小白一样的看着段青崖,非得逼得她这般挑明了。
“丫头,你若怀疑大哥是太监,还情有可原,怎么怀疑到哥哥我头上来呢。”段青崖故作伤心作西子捧心状,却也让唐糖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又过了半响,直到马车行至奉天门,宝辰帝亲派使者相迎。就在唐糖以为他们先前的话题早便告一段落时,段青崖却微笑着起身,摸了摸她的头,轻声道:“丫头自小便将我与大哥,看作是你的亲大哥,兄妹之间有什么可避讳的。”说完,他顿了顿,继而掀起帘子下了马车,“只可惜大哥不明白……”
后面那句话究竟是不是对她说的,唐糖不明白,然如今却也没有时间让她思考了,因为平素可望不可及的皇宫便在她的眼前,容不得她有丝毫的懈怠。
段青崖很有风度的伸出手,让唐糖借力下了马车,转身又缓步走向后一部马车,接晨露下了车。
今日的晨露仍是固执着挑了件晕染着竹叶的淡青纱裙,云鬓轻盘,一缕发丝妩媚的绕过挂着玛瑙坠的小巧耳垂,轻洒在肩头。娥眉朱唇,般般入画;娇眸贝齿,百般难描。真真是皎若太阳升朝霞,灼若芙蕖出渌波。
特地装扮过的晨露是那般的惹眼,连唐糖都相信,今晚,所有的视线都将为眼前这堪比仙子下凡的冷艳美女停留,毫无例外。
“小人见过大理国二殿下。”接待段青崖一行的是个品级颇高的太监,今日寿宴概不接待群臣,引见一职自然落到了那些太监的身上。
段青崖略微点了点头,算是回礼,却也不失尊贵的身份。
“吾皇有旨,请二殿下先行移步浮翠园。”说完,那太监便恭敬的躬身,走在前头领路而去。
段青崖看了看晨露,示意她跟随在身边,而作为侍女的唐糖则紧随其后,越过奉天门,一路朝皇宫后宫内的浮翠园走去。
“其余两国的使者可都到了?”段青崖边走边问,气氛也不会显得过于沉闷,又可打探到此刻浮翠园内的情况。
“回二殿下,羽国的使者已到,蒙国使者尚在路上,还未抵挡皇宫。”领路的太监低着头匆匆赶路,也不忘回答段青崖的问题。
“你可知这两国派来的使者是谁?”
“回二殿下,羽国这次派了明珠公主与太子前来。至于蒙国的使者,恕小人不知。”
这两人忙着一问一答,唐糖也不见得闲着。先前在马车上吃了两块凉糕,却连口热茶也没喝上,这一会肚子便有些隐隐的不适。眼瞧着还要走上好一阵子,唐糖心想,反正知晓目的地,不如先解决自己的人生大事要紧。
不过她终究是女子,这种事怎么也不好意思和段青崖说,左瞧瞧右看看,便趁机拉了拉走在前头的晨露。
晨露诧异的回了头,唐糖见状立刻压低声音对她说:“晨露姑娘,我肚子有些不舒服,你们先走,我随后跟上可好?”
晨露沉默的看着唐糖,随后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继续跟着段青崖向前走去,就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唐糖才一说完,立刻绕至了一旁的小路,寻着如厕的茅房而去。
只是硕大一皇宫,要找一个茅房竟然难于登天,她一路扯了无数个宫女和太监,问了无数路,碰了无数壁后,终于脸色煞白的找到了对如今的她而言犹如天堂的地方,一个散发着浓浓氨气的天堂。
一盏茶后,当唐糖一身轻松的走出天堂,准备问个路时,却心思一转,改变了主意,竟决定自己摸索着去浮翠园,顺带欣赏下皇宫的景色。
而与此同时,德寿宫内,穆太后对着铜镜端看着自己的容颜,对身后服侍了她数十年的梧桐轻叹道:“珠华,哀家也老了,转眼这都第五十个年头了。”
珠华笑着摇头道:“在奴婢心中,小姐就是小姐,从未变过。”原来珠华是自小便跟着穆太后的,叫惯了小姐,私底下就一直改不了口。
“连爹爹都去了,人呐,不服老都不行。珠华,时辰快到了,我们走吧。”穆太后今日特地换上了象征着身份与地位的九凤朝阳服,颇为喜庆的绛色裙摆上绣着的九尾栩栩如生的凤,凤目上镶有珍珠、珊瑚、猫眼石等九种不同的名贵宝石,华丽异常。
然而,相较于衣服,穆太后身上所携的装饰仅有手腕上一青色玉镯,却是淡雅中透着唯有皇家才有的富贵与气势,绝不会让人小瞧了去。
德寿宫外栽着一棵高高的梧桐,枯叶满地,却仍有数片叶子挂在枝头,随着每一次秋风起,微微颤着,挣扎着不愿落地。
穆太后静静的看着那棵孤独梧桐树,洗尽铅华的眸中终是蒙上了一拢淡淡的烟。
三十五年前,她自家中出嫁,爹爹抱着她唯一一次流了泪,他说:“晚儿,既然是穆家的人,就不能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