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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赐福,妖孽人呢?”睡了整整一天一夜的唐糖醒来后,便再也没见过余清风的人影。硕大一个别庄,除了她,竟全是训练有素的下人们。所幸大家都是各做各的,也不会来过问她些多余的事。而她睁眼后便瞧见一清秀少年,笑吟吟的弯身换了她声“夫人”。随后才知,这名叫赐福的少年是余清风专门拨给她的书童。
“回夫人,老爷这会儿定是在忙生意上的事,夫人若有什么吩咐,交代赐福一声即可。”赐福回答得有礼有节,若非书童的身份,举止言行与那些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富家公子们相比也是不遑多让的。
“他一般要忙上个几日?”唐糖嘴里含着余清风从丰裕朝一路带来的桂花糖,百无聊赖的在别庄内漫无目的的闲逛着,赐福则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没走上几步,便能瞧见一两个在庄内做事的下人,但凡他们看到唐糖和她身后的赐福,也一定会恭敬的垂首唤上一声“夫人”,无一例外。
唐糖知道这肯定是余清风的吩咐,她也懒得一一纠正,只是礼貌性的点头回礼,既不承认亦不否认。
“说不准,快的话十日左右,慢的话,个把月也是有可能的。”赐福没有和唐糖言明的是,余清风虽然在云龙城有自己的别庄,但往往一整年都得不了空来住上一趟,好不容易来了,定是要将生意上的事仔仔细细料理完才会走的。
唐糖蓦地停下脚步,这别庄大得犹如迷宫一般,她走了一炷香的时间都没将之全部逛下来。随手拿过花园中装饰在石柱上的夜明珠,看似漫不经心的随口问道:“赐福,你与福叔是什么关系?”
赐福微微一愣,他显然没有料到唐糖会有此一问,那张清秀的小脸登时泛起了两朵淡淡的红晕,“回夫人,是赐福的祖父。”
“那你爹娘呢?为什么你在大理国,而福叔却在丰裕朝。”
“回夫人,赐福一家从很久以前就一直是老爷府上的管家。老爷生意做得颇大,各国皆有庄院府第。赐福的爹娘和幺妹则在羽国,若是夫人以后有机会,定能瞧见他们的。”
唐糖点了点头,转而又瞧见了不远处的别庄大门,思索了片刻,便咧嘴笑道:“既然妖孽肯当冤大头,我也不客气了。赐福,你随身可有带银子?”
“回夫人,带着。”
“很好,陪我出去买些东西吧。”
“夫人,赐福这就叫人备马车。”
“也好。”
大约半个时辰后,一辆精巧的马车便自别庄内驶了出来。应唐糖的要求,他们并未带多余的下人一起,赐福便充当了马车夫一角,这一主一仆乘着马车,直奔云龙城最热闹的市集而去。
马车不过行驶片刻,便停在了一家名为紫菱轩的店铺门外。隔着帘子,赐福在马车外恭声道:“夫人,前头人多,马车怕是不能再前进了。”
“那就步行吧。”唐糖嘴里叼着块吃到一半的云酥糕,含含糊糊的应道,边说边掀起了帘子,欲下马车。
因唐糖本就是在睡梦中被余清风带上马车的,连一件换洗衣物都没带,今日醒来,便瞧见赐福手上整整齐齐的捧着条绣花云袖紫纱裙,做工衣料皆是上层,她便也欣然换上了。
岂料,她才刚探出半个身子,本就很是瞩目的两人,瞬间便被无数惊叹与艳羡的目光包围了。
“啪”的一声,还没来得及吃进嘴中的那半块云酥糕掉到了地上,唐糖惊愕的瞪大了双眼,半响,才弯下身,压低了声音,对恭敬的等在马车旁,准备接她下马车的赐福问道:“赐福,我今天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吗?”
“回夫人,并未有不寻常之处。”
“那、那、那为什么他们都要盯着我看?”唐糖绝不相信此刻的引人注目是因为自己的外貌,因为前几日余清风的话已经确确实实被她证实过了,大理国的俊男美女绝非虚言,这一路来,她都没见过所谓的丑陋之人。
赐福抬头瞧了瞧四周,又看了眼唐糖,随即司空见惯的回道:“回夫人,是夫人这身紫纱裙的缘故。”
“这件紫纱裙有什么特别的吗?”唐糖讶异的扯了扯自己的裙角,这件纱裙淡雅别致,确实很对她的胃口,但她也没看出这件裙子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
“回夫人,这是用流水云纱制成的裙子。云龙城多是富人云集的生意人,自然与市井百姓不同,一眼便能辨得,这才如此反应。”
唐糖恍然,她听余清风提过,羽国舞云斋的天蚕玉丝和流水云纱是用钱也买不到的稀罕物,却不知他又是如何到手的。
既来之则安之,虽然无意出风头,唐糖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下了马车,带着赐福款款步入那家名为紫菱轩的店铺。
一入内,立刻便有掌柜相迎。但见他满脸堆笑的开口道:“两位贵客光临小店,真是令鄙店蓬荜生辉。”这位掌柜见惯了南来北往客,眼睛一扫便知贵贱。他见唐糖一身衣裙乃是用最上等的流水云纱制成,当下便不敢怠慢,竟亲自上前迎接,足见其殷勤之势。
“夫人,这家刘掌柜开的紫菱轩在云龙城内品味尚算不错,若不满意,赐福还可带您去别家瞧瞧。”赐福似乎对这位掌柜的态度司空见惯,不卑不亢地跟在唐糖身后,当个尽心尽职的小跟班。
赐福自带一股非一般下人的气势,那刘掌柜自不敢怠慢,他原以为唐糖是哪个大户人家尚未出阁的小姐,然一听得夫人两字,便知自己猜错了,连忙诚惶诚恐的躬身道:“夫人既肯光临鄙店,小人定包夫人满意。”
唐糖无奈的扯了扯嘴角,反正她的名声已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如此一想,倒也轻松不少。她打量了一番店内的布置,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家紫菱轩恰巧就是卖那些来自大海的珍奇异货。
只是生意人都不会将上等货物大大方方的摆在店堂内,唐糖也明白这个道理,她粗略的扫了眼店内所卖的商品后,便也不客气的问道:“你这店里摆的虽都不错,却非罕见之物,可有略显不同的东西给我见识见识,开开眼界?”
“夫人开口,小人自是求之不得。”刘掌柜笑眯眯的转身进了内堂,不消片刻,便捧着一紫檀木盒走了出来。
木盒内端放着十几件做工极是精细的饰物,一瞧便知绝非凡品。
唐糖挑选了片刻,很快便看中了一对圆润饱满的珍珠耳坠,若说特别,这两颗原本应是纯白色的珍珠却隐隐泛着诱人的淡淡粉色,生生添了份娇美之感。心想着把如果这对耳坠送给彩袖,定会乐坏那小丫头的。
“夫人好眼光,小人做生意三十余年,珍珠见了不少,但这粉色的珍珠倒也真是头一次见到,先前好几个夫人看中,小人都没舍得卖呢!”刘掌柜见唐糖将耳坠拿在手中爱不释手,也是心知肚明,连忙一番添油加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