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洪远又有些怒气的道:“你还有脸在这里说风凉话?若不是你,你陶姨又怎么会伤了身子不能再怀孕?”
秦南“大惊失色”的道:“这口大黑锅你可别扣给我,难道是欺负我当时年纪小不记得么?我那时虽然还小,但那件事,从头到尾我都记得一清二楚,当时在医院,医生说的清清楚楚,我也听得无比真切,你那美丽而柔弱的陶女士只要休养一段时间,可是什么都不耽误的,这个什么祸事都往我身上推的毛病难道还会传染的么?”
秦洪远一顿,冷声道:“你就是这么跟你的父亲说话的么?你妈妈就是这么教养你的?”
秦南站直了身子,也冷下神色道:“你到如今,还有脸提苏女士?当年你们结婚之前,你一穷二白,你追求苏女士的时候,是怎么跟我外公保证的?结婚之后,你又是怎么做的?
你趁着我外公病重,一边哄骗着苏女士和我外公,一边偷偷的往自己的名下转移财产,还在外面养女人,我外公一过世,你就撕开了那层伪装的嘴脸,原形毕露,在我外公过世未满百日时,你就把大着肚子的外室带回了家,生生的把还没走出丧父之痛的苏女士气进了医院。
你的陶蕊女士自己跌倒没了孩子,诬赖是我推的她,她的手段并不高明,简直是漏洞百出,你明明知道不是我,却还是差点当场把我打死。
你借着这件事,要求与苏女士离婚,可怜她以为没了你这个人,至少还有外公留给她的产业供我们母子生活,谁知道当她从你编织的谎言中醒来,同意离婚之后才发现,外公的公司已经被你一点点的掏成了空壳,她所拥有的股份都成了一文不值的白纸,甚至连外公给她置办的那些不动产都被你骗走送给了你心爱的女人,苏家老宅也在不知何时成了你的。
你多聪明啊,处心积虑这么多年,苏女士这个从小在蜜罐里长大的公主,就算再长一个脑袋,也斗不过你,她最后剩下的,只有自己的一些首饰,她平时并不怎么爱打扮,首饰也没有多少,我们母子净身出户,我的伤还没好,就被你迫不及待的撵出了苏宅,当苏女士身后背着我,身前挎着一个小包走出苏家老宅的时候对我说,从此以后,她没有丈夫,我没有父亲。
当时我想去帮她擦眼泪,可她没有哭,她背着我,一步步的走出了那个她生活了半辈子的地方,既然你有监视我们的生活,应该也看得到,她用自己仅有的那些首饰换了钱,租了房子,磕磕绊绊的开了一个小服装店,她开始学着从一个前呼后拥的大小姐变成一个要为柴米油盐的生活奔波的普通女人,她学会了去菜场买菜,还无师自通的学会了买东西要讲价。
她供我上学,照顾我的衣食和情绪,我努力的去做一个懂事的孩子,事事不想让她操心,有苦有泪从来不敢告诉她,就怕给她的背上再添一分重量,我们母子相依唯命,相互扶持着,才终于走到了今天。
你说到教养,说我是你儿子,要我叫你做父亲,可你尽到为人父的责任了么?苏女士从小教育我,做人要守信有礼,待人以诚,我记着她的话,可你呢?你教育我什么了?你在用你的行动告诉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秦洪远的脸色随着他的话阵青阵白,胸口快速的起伏着,冷声道:“她难道没有教育你,做人要懂得审时度势么?多少年前的陈年旧事,你现在提起,除了逞逞口舌之快,并没有丝毫的作用,反而会让你失去即将到手的利益,她蠢,果然把她的儿子教得更蠢。”
秦南不怒反笑,声音平板的道:“所以,我们不是一路人,这辈子都用不着再往一处走,我遗传了苏女士的‘蠢’,却一辈子也学不来你的‘精明’,也不稀罕去学,你的秦氏,我没兴趣,你喜欢给谁就给谁,不要再来找我,更不要去打扰苏女士,你,不配见她。”
他说完,不顾气得直喘的秦洪远,直接去开门,坐在床边的陶蕊面带愁苦的道:“秦南,他到底是你的父亲,你怎么能这样对他说话?难道你不知道他的身体生不得气么?”
秦南手里抓着门把手,头也没回的道:“陶蕊,你是个什么样的货色,大家心里都清楚,不必在我的面前惺惺作态,我们说话,永远没有你插嘴的余地。”
没等陶蕊委屈的眼泪掉下来,他已经开门走了出去。
他一路走回自己的科室,面色很平静,过往的医生护士看见他打招呼,他也一一微笑点头,进到办公室里,关上门,他坐进椅子里,抬手揉了揉额头。
百里青出现在他的身边,把他的头搂进了怀里。
秦南轻笑了一声道:“放心,我没那么脆弱,他对我产生不了什么影响。”
百里青点了点头,沉声道:“他,你打算怎么办?”
秦南抬手抱着他的腰道:“不怎么办,当他不存在就行了,互相看不顺眼,没必要往一块儿凑。”
百里青道:“属于你母亲的东西,你不打算夺回来么?”
秦南轻叹了一声道:“我小时候,每次发现苏女士背着我一个人呆坐着流眼泪,都觉得心头恨得滴血,我曾发誓要把属于她的东西抢回来,让秦洪远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当时毕竟年纪小,心思藏不住,被苏女士发现了,她……狠狠的骂了我一顿。”
他笑了笑,温声道:“那是我长这么大以来,她对我发的最大一次脾气,她对我说,人活一辈子,不能为别人活,更不能为仇人活,因为别人的错误而让自己痛苦,是愚蠢的行为,我们和秦洪远之间,没有人命大仇,不过是些身外之物,秦洪远能为了它们汲汲营营一辈子,我们却不能为了这些东西,让自己活在扭曲的恨意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