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根本不懂,不要怪我说话难听,你从小就感觉不到爱,更遑论去感受一个人的离世?”裴溯声音颤抖着,早已红了眼眶,“你甚至还想用你的想法来教育我?我做不到你那么冷血。”
这些话与蒋颂眠来说可有可无,反正他也不在乎裴溯对他什么看法。
“裴溯,你说什么都可以,但你不能否认,栎栎现在正在积极乐观地面对死亡,我花了很多时间,费了很多心思才把他变成这样,裴溯……你是希望看到一个这样的栎栎,还是想看到一个整日以泪洗面,郁郁寡欢,甚至……甚至会自己伤害自己的栎栎?”
裴溯沉默。
“裴溯,有些情绪,我们两个去背负就足够了,但我觉得不应该把这些拿到栎栎跟前,我想让他走的时候也是快乐轻松的,所以希望你以后面对栎栎时,表现得放松一些。”
蒋颂眠回到病房时,裴轻栎正蒙头窝在被子里,听到开门声,他身子僵了一下,把含在嘴里的那口气缓缓吐出来。
被子被扯了一下,蒋颂眠的声音从缝隙里传来,“栎栎?”
“嗯……”裴轻栎答应一声,死死按住自己的胃口处,不敢再出第二声。
而蒋颂眠什么都没说,只默默的把人抱进自己怀里,隔着一床厚厚的被子,在裴轻栎后背上轻轻拍打。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裴轻栎突然抖了两下,蒋颂眠赶紧把人抱去卫生间。
裴轻栎吐了些血水,整个人恹恹地靠在蒋颂眠怀里,就着蒋颂眠的手喝了口水又吐掉。
“吐出来好多了。”
“嗯。”蒋颂眠偏头往他额头上轻吻一下,从口袋里掏出一颗草莓糖塞进裴轻栎嘴里。
“蒋颂眠,哥哥呢?”
蒋颂眠抱起他往外走,“去找医生了,待会儿就回来。”
裴溯还不死心,但裴轻栎的病早已进入最后时期,切除手术没什么用,只能用药物化疗延续他所剩无几的生命。
裴轻栎含着草莓糖块,说话含糊不清,“我还想问问他,能不能去看看爸爸妈妈呢。”
“能,后天下午。”
见蒋颂眠这么笃定,裴轻栎一下坐直了身体,着急问道:“你不会告诉他们了吧?”
“没有,不会让他们知道的。”
“那就好。”他又躺回去,“我是想远远看一眼就好,真要我跟他们见面,我是不敢的……”
不是不敢见面,是怕在这种时候听到那些让人伤心令人难过的话,倒不如留个美好的念想。
蒋颂眠“嗯”了一声,从抽屉里掏出针管和一小瓶药,握住裴轻栎的手臂轻轻敲打了几下。
“会有些疼。”
说着,他把针尖慢慢推入裴轻栎皮肉中,一向害怕打针的裴轻栎这次没挪开目光,直勾勾看着针管中的药水渐渐到底。
“蒋颂眠,这是什么?”
蒋颂眠快速拔出针头,取了个棉球按在出血的地方,“止痛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