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鲁贝尔曾经也是这个样子,直到他遇到了基里曼。
三天被打了九顿,还被对方拿着诅咒者之力威胁。
他只能被迫的,屈辱的改变了自己。
“我是说伱在投靠混沌之前。”基里曼说,“你是谁?你并未是诸神的碎片,你有自己的位格,切鲁贝尔。我曾经以为恶魔都是亚空间诞生的,可后面,我发现我错了。”
“银河诞生过的不只是一个人类种族。曾经有很多强大的种族,人类能够被诸神青睐,没理由那些种族就不会被青睐。原体能够升魔,那些叛徒也能够完成自己的道路,从而升魔。这就说明混沌有一种隐藏的机制,只要满足条件就能赐福升魔,成为恶魔的一员。”
那么多叛徒,只有原体升魔的话,升魔只有亚空间产物才可以做到。
可卢修斯,卡恩这些可不是原体,他们一样凭借着所谓的道路获得了诸神,或是混沌的馈赠。
“我已经忘记了,大人。那历史过于久远。”切鲁贝尔说,“我只依稀记得我曾被那些生灵供奉,他们将我称呼为神。而后,我吞噬了他们的灵魂,成为了独立的存在。”
基里曼皱眉,随后舒展,笑了起来。“看不出来,你还曾经是个神。”
“那只是一个无谓的称号,大人。恶魔和神明难道不是同一样东西吗?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凡俗的生命总是站在自己的角度试图定义一切,划分善恶,划分光明和黑暗。难道沧海化为桑田就是一个错误吗?难道因为那片海洋对人们有帮助,那它就是正义的,美好的。而当自然世界出现变化,海水退去,那个地方对于人们没用了,它就变成了邪恶的存在吗?”
“你很会蛊惑人。”基里曼漫不经心的说,并不在意切鲁贝尔的话。
“这并非蛊惑,而是真相。”切鲁贝尔说,“你觉得人类受苦是因为亚空间吗?不,是人类自身的贪婪和愚蠢。你们的愚蠢和疯狂造就了亚空间,如果一个人将绞索套在自己的脖颈上,走上了绞刑架,那他又有什么资格来指责人们要去伤害他。一个旅人明知道旅途上充满了饥饿的人,却高调的宣布自己运送的是粮食,还不愿意去寻找护卫,然后去怒骂那些饥饿的人没有道德,不遵守不能抢劫的律法。”
“人类拿出了无数的珍馐摆放在那里,然后要求饥肠辘辘的恶魔要遵守人类的规矩,要讲道德,讲法律,不能伤害他们,这难道不是一件嘲讽的事情吗?若是不遵守人类的法律,那恶魔就是邪恶的。”
“你想说什么?”基里曼看向切鲁贝尔,目光中带着玩味。
“我只是想要告诉你,不要将一切过错推到亚空间和恶魔的身上。混沌是一条正确的路,所有文明,所有个体都会走上的一条路,无可避免。宇宙是熵增的,从有序走向混乱是必然的走向。拥抱混沌就等于拥抱真实。”
“你觉得你对抗的是亚空间吗?不,你对抗的是人类自身的痛苦和欲望,你永远也无法帮他们根除那些痛苦和欲望,这就注定了你永远都赢不了混沌。你在一万年前建立了泰拉议会,对此信心满满,让凡人凭借着你一手建立的民主制度走向成功。你幻想过那样的美好未来,人类会获得了更好的发展,他们会拥有更好的科技,更好的生活,可以游刃有余的对抗混沌。”
“可你看到了结局不是吗?他们失败了,那些权贵迷失在内斗中,将士的性命成了他们桌上的政治筹码。那些发誓要世代扞卫人类的家族成了一个个吸血鬼,肆无忌惮的侵占着帝国的资产,壮大自己的腰包。底层的痛苦无人理会,任由他们投向混沌。”
切鲁贝尔的话语中带着蛊惑,“恶魔无法进入现实宇宙,每一次都需要大规模的献祭才能献身。你知道召唤恶魔最多的是那些群体吗?不是巫师,也不是灵能者。而是那些绝望,走向深渊的帝国子民,他们已经疯狂到想要用自己的性命来换取一切的毁灭。”
“可惜你是一个恶魔,不然你当一个政治家肯定绰绰有余。”基里曼看向切鲁贝尔,眼神中毫无动摇的意思。
切鲁贝尔也并未在意这些。
它知道一座堤坝不可能在一天时间内就被摧毁的。
只要能在上面留下些许痕迹就够。
只需要像白蚁那样一点点的蛀空,总有一日,这座堤坝会轰然倒塌的。
“不,我是一个合格的恶魔,却不是一个合格的帝国政客,泰拉的权贵可比恶魔邪恶得多。恶魔带给人类的痛苦是极快的,我们能花费一天,或是一个月就吞噬了一个城市,一片大陆,甚至是一个星球。可那些权贵却能缓慢的折磨数以亿计的人类,让他们在绝望和悲哀中度过生生世世。”
基里曼微笑了一下,并未反驳切鲁贝尔的话。
他转身走了出去,“继续搜集亚空间的信息,我会过一段时间再来找你的。”
切鲁贝尔倾听着基里曼的脚步声,露出了一个邪恶的笑容。
它会成功的。
一点点的腐蚀掉对方的精神堤坝。
让一个原体走上绝望的癫狂之路。
想想都是一件美妙的事情。
他拯救不了自己的同族。
他连自己都拯救不了。
人最大的敌人是自己。
谁都没有办法战胜自己。
厚重的金属舱门在基里曼走出来后缓缓关上。
大门严丝合缝,就像是浇铸一体那样看不到丝毫的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