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一颗豆大的雨滴砸在地面,仿佛冲锋号角,无数雨滴紧跟其后落下,北区瞬间引来一场冲散夏季炎热的暴雨。
市民对这场酝酿已久的暴雨早有准备,晾晒的被褥和衣服早已收回屋,沿街商铺的店主纷纷关好大门,以免自己打扫干净的地面被雨水溅湿。
一时间,街道上只有刚下班又没准备雨具的行人拉起上衣徒劳地遮住脑袋在雨中狂奔。
每个月总会发生一两次,很平常的一个暴雨天,但总有人善于在日常中发现商机。
康妮从小在贫民窟长大,平常靠周边邻居接来的手工活赚取少许卢币贴补家用。
她很少走出这里,外面穿着光鲜亮丽的人,总会向她投来似乎是看另一种生物而非同类的目光,她不喜欢。
我既不偷也不抢,凭什么看不起我,她是这样想的,但个人意志很难改变环境,她只有躲避。
除了下雨天。
晴天的日子里,康妮会用自己灵巧的双手将女儿捡回来的废弃油布制作成一柄柄相貌一般,却很实用的雨伞。
她没有大智慧,毕竟贫民窟这种地方,那玩意帮不上生存的忙,但她有着属于讨生活的小机敏,物以稀为贵的道理她明白。
每当天色暗沉时,她就会抱着自己的雨伞来到贫民窟的巷口处兜售,这个时候,廉价的手工雨伞也能卖上一个好价钱。
康妮犹豫过是否要去更远些的地方,卖出多一点的雨伞,可站在巷口承受的目光已经达到她的极限了,再远
她害怕。
“啪嗒——啪嗒——”
豆大的雨滴疯狂砸在她的身上,有些凉,挺疼的。
这时候,她总会默默地幻象些美好的东西帮助自己忽视疼痛和寒冷。
比如今天好运的把雨伞卖光了,赚到的卢币可以让女儿少吃一顿水沟里捡来,带着少许剩肉的骨头。
是什么,让她连幻想都如此拘谨。
大雨还在下,打的康妮睁不开眼,却死活不愿意撑开一把伞,明明她怀里抱的全是伞。
“看那。”
街边店铺屋檐下,李维拍了下亚德肩膀,隔着雨幕向站在贫民窟巷口一个浑身湿透抱着伞的女人扬了扬下巴:“你知道她在做什么吗?”
“卖伞。”
“是的,她在卖伞,淋着雨卖伞,为什么?”
“你看她怀里有很多伞。”
亚德没有回话,李维也不催促,只是安静地站立,视线穿过断线珠子般地雨幕看着,
一个人的观念是很难在短时间改变的,尤其是通过语言,李维时间有限,没功夫慢慢地潜移默化,得来个大的。
还有什么比事实摆在眼前更有力的东西吗?
“亚德,你希望以身作则的践行法律我能理解,我也很支持,但菲尔帝国没有理想主义的土壤。”
“如果你坚持自己,成功与否只有时间来证明,不过那个时候,那边淋雨的女人应该是看不到了。”
“她可能病死在某个漆黑夜晚的床上,或者倒在无人注意的墙角,说不定,下一秒就会被大雨冲倒。”
“最后的最后,即使你成功了,为之拼搏的目标却消失了,意义在哪。”
“你怎么选择?”
说这些话时,李维目光紧盯着前方,只要对方可以听到就行了,语言的威力就在这,要搭配事物使用,不然只是空中楼阁,一戳即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