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虽然走了,洛敏心头的担忧始终没有减少,但她不再深究了,只是独自对着玄烨时,偶尔提及此事,玄烨只说她是杞人忧天,过分宠溺太子,到了塞外,总归是要吃些苦头的,如此才好成长。
洛敏姑且听他的话,把问题搁在一旁,只是没过几天,事态似乎比她想象得要严重一些,也伤人一些。
*
这日,太子在玄烨上朝时,伙同阿哥们一块儿外出骑射散心,塞外生活虽然不比在紫禁城中安逸,风景却格外秀丽,每每远望、徘徊,不忍离去。忽然一阵娇声笑语从前方树林传来,一男一女牵着两匹骏马,四周无人。
走到一棵树下,男的弯腰顺手掐了一朵蓝色野花,插在女子鬓边。
女子满脸绯红,似笑似嗔,单手抚着鬓边那朵花,佯装不睬,拿起马鞭掉头,牵马走了几步,扳着雕鞍,踩上蹬子,一个飞燕翻身,漂亮地跨上了马背,正待扬鞭,男子也跨上了马,催马上前,两人含情脉脉,俨然一对恩爱非常的爱侣。
原本看到沐浴在阳光下娇小玲珑的女子,太子的心一阵慌乱,目光也急切地追随着她,可当看到她身旁的男子,他的心又猛然缩成一团,倏地握紧了马鞭,只差没有扬鞭追上去。
那是他的表姐,是美丽的洛格格,从去年太皇太后的圣寿节上见到她后,他就喜欢上了这个美丽聪慧的表姐,总想着表姐能够进宫,多多见上几面,甚至期盼着将来成人,便要请求皇父赐婚,将她迎来当太子妃。
可前几日,在太皇太后听闻表姐已到了婚龄,该要许婚,他一下子就慌了,心“扑通扑通”乱跳着,又一阵阵抽紧,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
他怎么会忘记,表姐长他三岁,到了婚龄就有可能嫁人,可她从来没有对他说过,她居然跟……
那个替她簪花的人正是相国明珠的次子,纳兰揆叙,他认得,如今和他兄长一并在宫中当侍卫,有几分才情,年龄也与表姐相当,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他本该为此高兴,可他笑不出来,他的心比之前更乱了,也更难受了!
“太子,怎么了?”大阿哥见太子让马停下,又不出声,便一阵奇怪。
太子闷头不语,三阿哥又完全在状况外,指着远处喊道:“瞧!那不是洛姐姐嘛!旁边那人是谁呀?”三阿哥从小养在内大臣绰尔济家中,对于宫中的事务了解不多。
大阿哥看了看太子,刚要说话,谁知太子骑了马掉头就走,“回去吧!”
兄弟两个紧跟其后,三阿哥追问:“怎么回去了呀?不练骑射了?”
“不练了!”太子心情不好,一路急促驰马。
*
这时候,太皇太后午休刚起来,苏麻喇姑用托盘进上参汤和一颗药丸:“老祖宗请用参汤,这是御医新进的保元益寿丹,可用参汤送下。”
太皇太后接过药丸,寻常膳食般慢慢咀嚼,又喝下参汤,静默片刻,忽然一名太监忽来报信,打断了这份沉静。
太皇太后眉眼舒展,笑道:“苏麻啊,是我老太婆瞎操心啦!”
“奴才愚钝,老祖宗遇到什么喜事儿了?”苏麻喇姑含笑道。
“洛丫头啊,要见喜啦!”太皇太后哈哈一笑。
“老祖宗,什么事儿乐成这样?”正笑着,玄烨来宫里请安。
太皇太后赶忙招手,“来,来,孙儿啊,我有事要跟你商量!”
“什么?”
太皇太后笑眯眯地说:“前儿不是提到洛丫头的婚事嘛,原来都是咱们瞎操心啊,这丫头呀,早把心交给明珠的二儿子啦!”
玄烨一阵惊讶,眉毛一挑,随即这几日洛洛瞧纳兰揆叙的眼神,才恍然大悟。
“这纳兰揆叙也有十七了,相差不过四载,既然让您老人家给撞破了,孙儿也该喜上加喜,给明珠报喜去啦!”
“孙儿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喜上加喜?”
玄烨难以忍住心中的激荡,在太皇太后跟前跪下磕了一记头,“老祖宗,孙儿今儿个除了给您请安,还要告诉您一件天大的喜事!”
太皇太后点点头,“哦”了一声,玄烨激动道:“老祖宗,施琅攻下澎湖,台湾就要收复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