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风跟随他多年,看他忧心忡忡,便知这后面必有转折:“但?”
赵泽瑜点头:“没错,就是这个但,陛下知道兄长?竟然能调动?南境驻兵的话,恐怕会夜不能寐吧。”
乘风宽慰他:“秦王殿下既然敢这么做那?么必定有所?依仗,殿下您也不用太过担心了?。”
“自从两年前?那?个雨夜,我就总觉得兄长?虽然还是那?个兄长?,可好像有些?地方变了?。我方才所?说的也不都?是戏言,别看兄长?每每说我不懂得瞻前?顾后、思虑不周,可兄长?却更给我一种极度冷静又极度疯狂的感觉。”
“从前?兄长?万事都?留有余地,可现在兄长?的所?有计划总让我不安。就像上?一次他入诏狱时,他的那?些?计划环环相扣,只要有一丝错位疏漏都?有可能导致前?功尽弃,一败涂地。”
乘风到现在关于那?件事也只是知道了?个结果,对?于其中到底有什么暗流涌动?、层层铺垫也不大?知道,他也知道自己天资所?限,在金吾卫中跟着?冯青思考案子的来龙去脉便已然是极限了?,朝堂中这种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博弈根本不是他能想明白的。
而无疑,操盘整个计划、模拟每个抉择可能出现的结果、最后将所?有要达成的目的与所?有涉及到的敌方友方完美无瑕地安排在他们应有的位置,秦王的这种思谋简直是近乎妖孽让人恐惧的了?。
他看时或许只能赞叹秦王果真?是千年难得一见的皇子,日后若能顺利继位必将能在史书上?留下壮丽的一笔;
可是赵泽瑜将所?有脉络理清,因为明白,所?以才能察觉出来这个计划中的自负自傲与疯狂。
或许是因为成长?环境所?限,赵泽瑜做事时虽有少年意气与自信,却少有自负自傲,做事之前?也大?多想了?又想,如果不是兄长?肯定的,若是有风险,他宁可不做。
人性无比复杂,哪里有什么算无遗策,有些?生死攸关的时刻自己都?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更遑论别人了?。
江南这般多的世家?,纵使他哥再如何?厉害又怎能将每个人的心思都?摸清,别以为他看不出来,这一次他哥不就玩脱了??
他哥再如何?也不至于在自己身边没有军队可傍身之时轻易和数千军队对?上?,照他哥的思路,应当是先把这个刺史吓住,拉拢忽悠一番,用这个刺史当幌子,对?各大?世家?动?手。
可谁曾想,这刺史实在是太过没用,又是被吓破了?胆,可能他都?不知道大?启律令中刺杀亲王是多大?的罪。
还没等赵泽瑾上?手,这位刺史就二话不说听了?胡元映的话,径直要杀掉赵泽瑾,逼迫他不得不出逃了?。
纵然赵泽瑾将计就计,顺势开始以自己为饵分化各世家?,期间也必定险象环生,可看这样子,兄长?恐怕要玩得更大?了?。
赵泽瑜疲惫地拍了?拍额头,放弃去想他哥究竟是什么个计划了?,左右总有变化,而他最需要做的便是稳住京中局势,顺带去保一保他这位艺高人胆大?的兄长?的命,以待回来后算账。
“我去一趟定国公府。”
至于说翻进去会不会挨揍的事,赵泽瑜吐了?口?气,给自己打了?个气。
洛振远一直就不待见赵泽瑜,而且他生兄长?的气都?生了?一年多了?,更别提对?赵泽瑜了?。
也不知兄长?有没有和他说有关他们兄弟二人做戏的事。要是不知道,这条小命估计都?得交代在定国公府里半条。
结果刚从定国公府后院的墙上?翻进去的时候,赵泽瑜便听到了?一声洪亮的“小兔崽子”,差点没给吓得脚一崴,行个落地大?礼。
幸亏他高超的轻功水平,赵泽瑜摸了?摸自己的小心脏,声音却戛然而止了?。
他抬头一看,洛振远还有一个年轻男子在一棵树两端对?峙,这脱了?官服,赵泽瑜一愣才认出来这年轻男子就是洛振远的儿子洛子衡。
这两位现在的造型都?很独特,洛子衡衣衫和头发都?有些?散乱,脸上?还灰扑扑的,而洛振远手里举着?把扫帚,虎虎生风。
看这状态,不难想象到洛子衡这位吏部侍郎为何?是这番尊容了?,显然他来的时间有点巧,正好撞见了?定国公的训子时间。
赵泽瑜见没人说话,只好试探性地拱了?拱手,摆出一个不知尴不尴尬但很真?诚的笑容:“两位好啊?”
洛子衡反应特别机灵,当即整了?整衣衫:“见过安王,安王来此简直蓬荜生辉,请进正厅,下官带您去。”
说着?给了?他爹一个得意的神情:安王在这里我看爹你还怎么打我。
赵泽瑜:“……”
都?是撒过娇耍过赖的人,这位的眼神含义他简直能当场解读,但他比较怕的事定国公老当益壮起来连自己一起揍啊。
这位小友,你想找死并?不需要带着?本王一起。
所?幸赵泽瑾可能对?洛振远提过他们只是表面决裂这回事,洛振远哼了?一声扬长?而去,竟是没说什么难听的话。
洛子衡松了?口?气,他作为赵泽瑾一派的人,又是赵泽瑾的堂弟,自然也知道赵泽瑜与赵泽瑾实乃一派的事,因而十分轻松:“幸亏安王殿下您来了?,不然明日怕是殿下就看不见活的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