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牢门先是一个大院,这院子方圆足有四十丈,两百多人在这院子里,并不显得拥挤,院子的北面是一排牢房,两丈多高的房子,连成了一大片,东西两边的厢房也是一样的高度。文学迷Ww┡W.んWenXUEMi.COM
项6扬粗略的数了一下,这牢房大概能有三十多间,而且看房子的宽度,这牢房都应该还有夹层,也就是门对门的那种牢房,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这登州府的监牢,至少要有六十间牢房。
如果按照一间房住十个人计算的话,这小小的登州府监狱,至少可以关押六百人,这是严重标的,按照大明律法,洲衙的监狱,只是关押临时犯人的,那些需要长期羁押的犯人,是不会在洲衙监狱关押的。
看了一会,项6扬对万有年道:“好气派的监狱啊,一个洲衙的监狱居然如此宽敞,看来这里的犯人,居住环境还是蛮不错的嘛。”
万有年道:“马师爷,您是现在进去,还是在这外面再参观一会?”
项6扬道:“你说呢?难道你想在这里过夜?”
来到第二层牢门,这里是两扇厚厚的铁门,看守卫拉开门时候的费力程度,这两扇铁门,最少也得有三千斤的重量,虽然底下的滑道十分光滑,但是四个守卫还是费了半天的劲,才将铁门全部打开。
走进牢房,里面没有一丝光亮,叫人拿来火把后,项6扬率先走了进去,果然,跟项6扬想象的差不多,这里面的确是两排牢房,而且牢房的数量,远远要大于项6扬的估计,这里面至少有上百间的牢房。
项6扬走进去后,后面的人,也拿着火把和灯笼6续的跟了进来。
这一行人刚走进牢房,牢房里面就开始骚动起来,因为现在天已经黑了,所有的犯人都已经睡下了。
项6扬看着两边牢房,这里每个牢房里,至少都有十几个人,有的甚至有二十几个人,看着污秽不堪的牢房,还有骨瘦如柴的犯人,项6扬的心就往下一沉,虽然他需要的就是这些,但是现在这些摆在眼前的时候,项6扬的心里还真不是滋味。
看着那些人空洞无神的目光,项6扬朝一个牢房跟前走了过去,对立面的人道:“我身后这位,是登州府新来的知州,项6扬项大人,众位如果有什么冤情的话,现在就可以对大人讲,大人一定会为你们做主的。”
听项6扬这么一说,监狱最里面,忽然传出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顺着声音,项6扬拿着火把,朝最里面走了过去。
来到最里面,映入眼帘的场景,让项6扬这个久经沙场的人,也不禁有些头皮麻,这里是四间牢房打通的一个大厅,大厅靠墙的位置,是一排排大刑架子,此时架子上正挂着几个人,这些人现在已经被折磨的没有人样了,这些赤身**的人,身上没有一块皮肤是完整的。
环视了一圈,项6扬企图找出,刚才声音是从谁的口中出来的,但是他失望了,那个声音出一次后,就在也没出声。
项6扬清了清有些紧的喉咙,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他话音刚落,那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再度传来,这次项6扬看到了出声音的人。
这人已经看不出年龄样貌了,浑身上下全是血,头被高高的吊着,一双眼睛已经被剜了出来,双手无力的垂在身体两边,手上的手指,已经全部被砍掉了,看着顺着手指正在往下滴的鲜血,项6扬知道,这个人刚被用完刑。
身后的人群,看到这种景象,有些胆小的人,已经将眼睛闭了起来,有些胆大的,看了几眼后,也将头偏到了一边,不忍再看了。
项6扬来到这人身边,轻轻的将他的头解开,小心翼翼的将他放到了地上,此时这个人已经昏了过去,方才那两声,已经让他耗尽了所有的体力。
命人拿来水,项6扬轻轻的用手,将这个人的嘴唇阴湿,然后才一点点的将水,倒入这个人的口中。
项6扬做这一切的时候,身后的人,都没有出声音,都在凝神静气的看着他,生怕出声打扰了他,给他怀中的人,造成二次伤害。
喂下水后,项6扬将这个人放平,然后又用水,将他脸上的血迹冲洗了一下,看着逐渐露出真容的伤者,项6扬的手就是一抖。
他原本以为,这伤者只是在被人剜眼的时候,鲜血流到了脸上,但是清洗后项6扬现,这人的脸上,居然是一排排,密密麻麻的刀口,这些刀口,都不是很深,但是却很渗人。
可能是因为喝了水,也可能是因为项6扬清洗伤口的时候弄疼了他,这个人**了一声后,从嘴里出几个含糊不清的音节,虽然他声音不算低,但是项6扬还是没听懂。
项6扬又问了一遍,这次出来的声音,还是和上次一样,还是那些没人能听懂的音节。
看着这个人嘴角由于声流出的鲜血,项6扬心猛的一颤,轻轻用手将这个人的嘴扒开后,果然,里面并没有舌头。
项6扬强压心中的怒火,用已经有些走音的声音说道:“你会写字吗?如果会,就点点头,我给你去拿笔和纸。”
见那人的头,轻轻的点了一下,项6扬急忙命人拿来纸笔,纸笔拿来后,项6扬犯难了,这人的手指已经全部被砍了下来,已经没办法在握笔了。
那人似乎知道项6扬在想什么,用手掌将纸挪到自己的身前,就用那没有手指的手掌当笔,用鲜血当墨,在纸上写了起来。
三载冤狱锁铭台
皆因安年占家宅
大刑加身为房契
房契却在灶台底
目失舌断命已尽
黄泉路上恨随身
他日沉冤… …
写到这里,项6扬忽然感觉怀中一沉,用手一探鼻息,怀中之人,已经没有气息了,看着血书,还有那未写完的控诉,项6扬的眼睛,已经被怒火烧红了,他现在什么都看不见了,眼中只有那个用血写成的冤字,在火把的映衬下,那个冤字,是那样的醒目,那样的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