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平飞还是觉得有点儿不可思议。
旁辉说:“听到你们出事,我就过来了,不敢把他带出来。”
杨平飞的表情有些迟疑,他说:“辉哥,我觉得他们不是全冲着我们来的。”
旁辉虽然也猜测如此,但依旧转过身来正色道:“怎么说。”
“要他们是冲着李潮风来的,当时应该给他补一枪。我和卢苏麒都失去行动能力了,他们人多,制服我不困难,但是就这么走了。”
杨平飞说,“别跟我说那个交警,他们连我的车都敢射,还怕一个交警?”
旁辉皱起眉沉吟了一会儿,说:“行了,过去了就好好养病,别多想,这事儿交给我和王队。”
他拍了拍杨平飞的肩膀就下了楼,即将走出楼道的时候,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立刻举起手机拨通了王国的号码。
“王队!李潮风在哪?!”
“被小杨押拘留所了,怎么了?
“他们既然敢当街开枪,为什么就因为个交警撤退了?”
旁辉说,“如果飞他们安全回来了,你们会做什么?把李潮风留在警队里,二十四小时起码三个人看守。现在呢——”
王国心里咯噔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对面突然传出了一阵凌乱的撞击声,王国连叫了好几声“喂”,只听到了一声枪响。
王国心头大骇,在警局里吼叫起来:“来两个人去看李潮风,其他人手头没事的都给我把车开出来!”
警车分了两路,一路去找沈晾,一路由旁辉带领去医院。
王国坐在车里不敢挂机,他用一旁刑警的电话拨通了两个追去找李潮风的,只听对面又急又快地叫道:“李潮风不在拘留所,小杨被枪打伤了!”
“现在就去抓,人跑不远!”
王国低吼着,用力拍打了一下方向盘。警车开到医院,已经有驻留的警察封锁了现场,杨平飞也在,他站在一旁,脸色铁青,拳头紧握着。他戴手套的手里捏着旁辉的军用手机,手机上还在通话。王国满腔怒火地挂断了电话,那屏幕上显示的来电就熄灭了。卢苏麒的一只脚打着石膏,手撑着盐水支架,也站在一旁,紧张地看着四面环顾的王国。
旁辉走的不是最大的通道,而是一侧的小通道,通常是打扫人员使用的楼梯。楼梯口在医院两侧,通往花园,比较隐蔽。
地下残留着不少血迹,有一些脚印。四面的灌木丛上还残留着血迹。对方将旁辉带走了。
旁辉一个特种兵,要将他在短时间内带走,是很难做到的事,但是事情就这么发生了。王国的心头涌起了一种强烈的感觉。他感到这件事似乎是对方早就安排好的套子。一切都太巧了,要将旁辉掳走,他们一定研究了很长时间的袭击方式。
一个刑警就要蹲下来检查血迹,王国立刻喊了一声:“不要动!”
那个刑警的手僵住了,有些茫然地看着王国。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气喘吁吁的从花园尽头冲了过来,拨开人群钻进了封锁线里。
沈晾脸色发白,奔跑也没让他的脸变得红一些。他的头发很乱,衣衫因为挤出人群也十分凌乱。他在灌木外就停住了脚步,睁大了双眼直愣愣地瞪着地面上的几个血脚印。他的鼻翼微微撑大,接着他猛地扑上来,将那个脚印旁的刑警一把推开。他的手指在地面上飞快丈量,比划。那刑警指着沈晾刚说了一个“你——”,就被王国打断了:“闭嘴。”
沈晾连着将地面上所有的血迹,哪怕是只剩下半道圆弧的脚印都丈量完毕,只花了半分钟不到。他低沉地说:“两处伤口,一处枪伤,一处刀伤,枪伤在膝处,刀伤腕处。”
没等一旁的刑警开始记录,卢苏麒已经拿着一支录音笔喊了一句“好”。见杨平飞瞪着他,他推了推眼镜,咽了口唾沫说:“职、职业病。”
沈晾全然不顾自己的衣服在地上摸爬蹭出了一身的灰,他一路开始检查四周的灌木,接着用他已经沾满了灰尘的手指摸着一旁的墙面。“一米八八,穿黑色皮衣,fn通用枪。”
然后他走进了通道,再看了一圈四周,蹲在楼梯的下面看了一会儿。“一米九零,球鞋。”
见他再次离开通道,回到了楼梯口外众人站立的空地上,那个之前被吼的小刑警都有些毛骨悚然了。
沈晾看向那个刑警,盯了他一会儿,看得他直咽口水,王国说:“愣着干什么呢!采集证据啊!”
那小刑警连忙立正说是,赶紧从口袋里掏出工具,和一旁的一个队里的法医异常仔细地采集了血液和其他样本,然后绷着一张脸站在了王国背后。
沈晾的眼睛盯着那法医手里的血液样本,一双有着漆黑虹膜的眼睛里,眼白遍布血丝。他的眼睛缓慢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让现场的人都感到一阵阵的不舒服。接着他垂下了眼睛,深深用鼻腔吸了一口气,脖子上的经络都突了出来。他低低地说:“检查东西走向车道监控,把医院周边监控都调出来给我。要一份所有医生的名单,包括实习医生,还有男性护士。”
站在王国身后的小刑警没等王国吩咐就立刻跑进了楼,王国一把按住沈晾的肩膀说:“别担心,他一身本事,不会有事。”
沈晾的脸色僵硬,牙齿紧要,下颚骨线条明显。王国说:“你一个人回家不安全,听我的先跟在我身边,旁辉现在出事了,你不能也出事。”
王国心里隐隐觉得这是个陷阱,但这是个他不得不跳的陷阱。如果放沈晾一个人在家,他的安危没有保障。王国知道沈晾有多重要,他只能将沈晾带在自己身边,因为他能够确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自己能够尽全力保护沈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