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纪律要求也就罢了,宗泽对人一直都是恭谨有礼惯了的,更何况在这帝国最高的学府里。在这鸿儒大家遍地的国子监,更不会不知所谓的去自以为是了。
可姜教谕接下来的话,就让他紧张的不行了。真是有点深悔自己当日怎么没打听清楚,也对王进士对自己的自信有了更深刻的认知。
原来,先前周提学说的禀膳生说是坐监六个月,但实际上这只是针对不直接做官的拔贡生。而想要从秀才做官的,其它的不说了,就是拔贡、例贡中的禀膳生都是要做监十四个月;增生、附生都是要做监十六个月的。
像宗泽这些不走秀才直接做官的拔贡禀膳生,虽是只要求坐监六个月。但是,不是说只要学满六个月就行了,那是必须要六个月中的所有考试过了才能毕业呢。
宗泽这才明白,难怪国子监这么痛快就同意自己今年来坐监,好多学子为了保险起见,都是越早来坐监越好的,估计特意走关系晚来的就宗泽一人了。
宗泽心头滴汗的想着,王进士可真看的起自己,他可是从来没跟自己透过这方面的口风,竟然还支持自己在乡试之前才来做监。看来,老师真是对自己有信心啊,他就这么笃定自己能六个月毕业
这还不算什么,接着宗泽就听到姜助教继续说道,监生坐监学习考试的各项事体。
监生在国子监中所学之课业,主要是《四书五经》、《性理》、《通鉴》以及刘向的《说苑》,还有书法、数学、律令、《御制大诰》等等;当然学生还可以自由选择其它一些经书和典籍了。而且学生每天的课业中还有雷打不动的临摹晋代、唐代的法帖,每天至少临摹五六百字的。
这些是课业要求,可是既然学了,当然也得考试才能看出是否真的学到了。因此,国子监每隔三个月,便由祭酒主持一次季考;每月之中又有一次月考,主持者是司业。这是季考跟月考。除此之外,每月初一是博士考;每月初三是助教考;每月十八是学正跟学录考。
这些考试的内容主要是四书文、五经论,以及诏、诰、表、策、论、判等。
宗泽听到这一连串的考试,头都有点大了。这还不算完,接着姜助教加重语气道:“这些考试都是跟监生的升堂息息相关的,但凡一次不过,都是升不了的。也就是要继续在现有堂里读到考试过了才能升堂。”
宗泽听到这儿,是完全明白了,这国子监对学子的考核是极为严苛的,要求必须所有考试都要过。但凡只要在所属的堂课里只要有一次没过的,就要重头所有的全考一次。相当于通关清零全部重来一次。
总之,只要来了国子监,不管是否直接做官,不管原定的坐监时间长短,都必须要修满学分才能毕业的。所以,在国子监读书超过四年、五年的不在少数,甚至还有十年都毕不了业的。
宗泽听的满头是汗的往寝室走去。今天是初六,本月初一、初三的考试他已经错过了。不过好在监内考虑到宗泽这种情形的学子有很多,于是,每月二十、二十一都有一次补考的机会。
可以补考。这让宗泽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压力又更大了起来。那也就是说从这个月十五以后,基本上他是天天要考试了。
担忧过后,宗泽也不及想太多了,看来,自己必须要背水一战了。否则,今天八月的乡试就要回秦地去考了。还不光是这个问题,想也想的到,到时国子监要是还没毕业的话,还不知道要说多少好话才会让国子监放人回去考试呢。
宗泽匆匆赶回寝室,准备立马将书拿出来看。可刚一进寝室,只见一三十出头的监生模样的人站起来迎将过来:“这位师弟可是新来的?”
宗泽一见,心道来这人极有可能是自己的舍友了。宗泽赶紧一拱手道:“在下姓陈,名宗泽,是今天才来国子监的。敢问兄台尊姓大名?”
那监生赶忙还了一礼:“鄙人王,名培。”王培说完又笑道:“日后你我二人可是要同寝一室的,我想我们就不必客气了。日后,我就唤你宗泽,你看可好?”
宗泽见这王培颇是善意,日后自己跟他可谓是要朝夕相处的。刚进来时自己有还在想呢,要找个熟悉此地的师兄帮忙介绍介绍这国子监的,好早日熟悉起来。现这王培主动拉近关系,宗泽如何能不依。
宗泽赶紧答道:“承蒙兄台看得起,宗泽如何能不遵命。王师兄尽管叫我名即可。”
见宗泽一点都不生倔孤拐,王培也高兴的点点头:“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宗泽本是要拿书看的,但见现在有室友在此,第一次见面,那可不能失礼的。于是宗泽也打叠起精神,认真跟王培说起话来。
听得宗泽是拔贡生,王培佩服不已,问宗泽道:“你可真厉害。那你是准备就此出仕的吧?”宗泽摇头道:“我没打算就此出仕,我是想在京参加乡试,看看日后能不能考出来。”
王培叹道:“你可真是有决心,都来拔贡来国子监了,还不想就此出仕。为兄可真要佩服你,那你可得要好好读了,争取今年能在应天考乡试。”
因着之前姜助教说的那一番话,宗泽也有点明了王培的感叹,不过,宗泽还是好奇:“王师兄,国子监肆业果真很难么?”
听得宗泽这样问,王培激动了:“难,怎么不难,你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我是例监出身,本来的坐监时间只需三年就行了。可是,你知道么,为兄今年已经在国子监呆了几个年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