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宗泽讲完,陈正深叹道:“宗泽你真是心思缜密。我就随口一说,你就说了这么多道道出来。这样一来,我可真是不守口如瓶都不行了。”说完,哈哈一笑。宗泽也是舒然一笑。
“我对《汉纪》也有一些粗浅的了解。宗泽你日后如有不明之处,尽可来找我。为兄随时恭候。”陈正深道。
宗泽惊喜道:“我还正在犯愁呢,只其中有好多不解其意的地方。能得正深兄指点,宗泽感激不尽。”这是真不错,这次时间这么急,宗泽也不好有时时去找老师的。现在有个邻居能主动教自己,那真是再好不过了。别看陈正深说粗浅的了解,能对自己说出‘有不懂之处尽可去问的’的话的人,怎会真是粗浅的知道呢。
宗泽谢过陈正深进了寝室,继续苦读。不管理不理解,先通背了再说,要不然,就是求教也是一知半解的。
一个人单独住就是好,不用担心扰到同学。因为早上现在是卯时一刻上课,早上是不能再早了的,所以晚上就尽可能的学晚点了,宗泽一直读到子时初才睡下。
第二天往课室走去时,宗泽还很是忐忑,那个叫般若的姑娘不会还在吧。
还好,进到课室,自己旁边的座位是空着的。宗泽心下高兴,但还担心是不是她还没来呢。直到老师进了课室开讲,宗泽终于确定,这般若真是不会来了。
这下可真是能清静了,也放心了。先前还好,只是烦了点,可现在已经知道她是个姑娘了,如果还来作自己同学,那自己可真不知怎样对待了。
都是人精,对先前只上了一天就走了的同学,大家也都不好奇。能在终南书院来去自如的人,还是少打听的好。
宗泽的学习生活归于平静,日日除了背书就是背书,真个背的天昏地暗,赶在季考前两天,终是将六十卷《汉纪》给背完了。背完后也不敢松懈,赶紧将问题点汇总起来,白天瞅空找老师问,晚上再找陈正深问。这样突击了两天,终是心中有了点底。
而此时,季考也开始了。
第109章
季考开始了,这次的题目是:“武帝盐铁均输,有妨圣主之德乎?”
看到这个争论由来已久的题目,宗泽快速回想了之前学过的知识,看过相关的注释。今天这个题目,可谓是非常老套;也是非常无解的,认同的有之,反对的更有之。
这个具有争论而又常见的题目,要写的出彩很是不易。而这次是宗泽来到终南书院的第一次大考,正如他先前所想,这书院的同学都是不可小觑的,他要想快速的融入其中,获得一席之地,那就要拿出让别人信服的成绩来才是,否则,一切都是虚妄。书院,要的就是成绩。
既然如此,这次书院的季考自己一定得拿下,毕竟没有什么比考试成绩更能证明自己的了。
自那次在秦山长房里考试后,宗泽练就了一个新技能,不用闭目凝神了,眼睛定定的盯着题目,可实际也没看,思绪已经完全集中在如何破题上面了。想了一阵,宗泽开始下笔了。
既然大家都是从汉武帝本身的功绩来看,他盐铁均输的政策是对是错;那自己就不从这方面去剖析了。其实,任何事情,除了那故意作恶之人,当时在做的人,可以说是没有对错之分,有的就只是后人对此事的评说。
而后人评说对错,那也是站在上帝的角度,抑或是按照自己当时的社会情态,从而做出对前事是对是错的判定。说白了,很大部分都是从自己当下的需要出发。当下认为是对,就是对的,认为是错就是错的。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人心的变化,武帝功过是客观存在的,可他的评说却是人心。于是宗泽决定,就从人性开始剖析了。
宗泽这份答卷一交上去,真是让人耳目一新。在一片评说武帝功过的文章中,这篇文章立意非常新颖。看到宗泽的文章,卫教谕先是惊叹,后是叫好。当即点了外舍第一。
外舍第一的卷子当然会送上山长的案头,看到这份儿试卷。秦山长默然片刻,眼中有了些许赞许之意,口中却是是笑骂道:“这陈宗泽可真是巧诈,明明自己于史书一道不甚精通,却是冠冕堂皇的扯到人心上来。”
“不过,这一番言论虽尚显稚气,但到底还是说通了。还是有几分意思的。此卷就列为外舍第一吧。”秦山长一边满意,一边挑骨头的捻须对卫教谕道。
大头一过,余下的表判也不在话下。宗泽这次毫无疑问的被点为了外舍第一。
对于一个才到书院不过短短两旬的插班生,竟然能夺得这次的季考外舍第一。真是在终南书院引起了轰动。
就像前面所说,在这精英云集的书院,能如此快速的夺得第一,那真非易事。
前面说的,宗泽毫无疑问的夺得了外舍第一,那只是在书院老师一级里。对于宗泽这个成绩,别说外舍生不服者甚众,就是内舍上舍生也是多有疑议的。
第一的卷子当然是会贴出来的,宗泽的卷子一贴出来,所观者甚众。
看到宗泽的论点,很多人叹服了,难怪会得第一,且不论他文笔如何,就是这观点却是是独辟蹊径,别具一格啊。
当然,叹服者有之,不服者更有之。比如,现在外舍天字班的周长安都非常不服。
他一针见血的指出:“这篇文章好则好矣。可明显是顾左右而言他,于史学相去甚远。我是有不服的。”说完,他对着宗泽抱拳道:“陈宗泽,你这次季考第一,我是有所不服的。我要向你挑战,你可敢跟我一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