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一个院案首还不能让这些商人肃然起敬的,但是,也足以让人尊重的;何况这些人都是常年混外场的,见人三分笑那是必须的,不管他来头如何,既然能跟江同知的孙子一起来,那也必不能小觑的,所以那几人也不因宗泽年少而轻看,也都起身让座了。
众人相让着坐定,闲话几句后,就步入了正题。宗泽几个就听计管家、马管家谈事儿,慢慢的宗泽也听出了道道,时不时也能插上几句话了。宗泽的插话可不是乱插的,可谓句句都在点子上。
计管家暗暗吃惊,这个陈宗泽学东西可真快,心思玲珑的很;这些个道道,很多时候,只有那些经年在外跑的人才看的出来的。没想到,他听了几句,就摸了出来。
难怪昨日老爷跟他说,要好好对这陈宗泽,小心看顾点,不要将人得罪。当时自己还不以为然,心想他一个只会读书的娃娃懂些什么,现在看来,真是不能小觑,看来是要能结善缘就多的才好。
于是,上了心的计管家更是用心,下面的说话也是处处提点,聪慧如宗泽当然察觉出了计管家的善意,连忙颔首表示谢意。自己的善意被人察觉,计管家感叹宗泽心思细腻之间,也是心里高兴的,接下来的谈吐更是真情实意了很多。
正事谈完,已是吃晚饭的时节,时下吃晚饭都是太阳下山就吃的,不会到掌灯时分的。所以,虽是吃晚饭的时候,但天色也不太晚。
计管家提议大家去到临风楼好好吃顿酒,但被其中一个石姓商人拒绝了,这几个商人都是捐了员外的官的,所以时人都是称他们为员外的。
只听这石员外道:“每次吃酒都去临风楼吃,有个什么劲儿。今天刚好有两个秀才公在这里,我们今天就去柳晴晴姑娘的书寓去好了。这柳姑娘我是闻名已久,奈何才学不够,一直不得登门,今天刚好可以借两位秀才公的东风一见哪。”
张员外听了笑道:“我说老石,你可别做梦了,那柳晴晴可不是好见的。就算今天两位秀才公帮你进去了,那吟诗作对你还是不会啊,小心柳姑娘将你赶出去。”
石员外满不在乎道:“管他呢,进去再说。”
计管家笑道:“我们这么多人呢,那两位秀才公得写多少文章才行?”
“这倒也是。”石员外想了下:“这样,要不,你们去临风楼,我跟两位秀才公去柳姑娘那里闯闯关去?”
他这一提议当即遭到张员外的拒绝:“嗬,那怎么行。你以为就你想去啊,我们也想去啊。”
在还没问过宗泽二人意见的情况下,众人竟然为谁去柳姑娘那儿争论了起来。宗泽心中对去这种场所是十分排斥的。但是,好像时下之人,也不以为这有什么不好,反倒认为是风雅之事。
今日众人已经将他们架在面前了,算了,现在这种场合,稍稍有点情商的也不能拒绝的,反正他们是好奇去看看,书寓的逼格既然如此高,想来可能真只是一个高级交际场所,其它应该无碍的,去就去吧。
一阵争论不下,石员外去书寓的决心特别大,今天非去不可。
最后宗泽见他们争了半天也没争出个头绪,于是出主意道:“这样,我跟江师兄只有两个人,那你们就去两个,你们划拳决胜负吧。”
宗泽这个提议一出,众人也不好再争论,真个划拳,那也太不像话了;最后因着石员外跟张员外格外想去,于是众人就让他们二人跟宗泽他们去书寓,其他人去临风楼喝酒去。
见宗泽他们要去书寓,马建是无论如何想跟去,但被宗泽严辞拒绝了。这种地方,对马建这种从未涉足风月场所,但好奇心又奇重的少年之人来说,是绝对不能沾惹的,不然一不小心就会一头扎了进去出不来的。
石员外跟张员外带着宗泽二人往书寓而去,计管家又派了两个健仆跟着他们,才跟人去了临风楼。
宗泽坐在马车上好笑不已,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也会做,别人为求女子欢心的枪手。在现代时,宗泽就看过关于古人去逛风月场所,吟诗作对请枪手的事儿。想不到自己今天也会成枪手中的其中一员。
石员外他们来到一所书寓前停了车,宗泽一看,咦,这书寓不就是昨日自己跟马建一起来过的地方么。
果然,他们刚一下车,昨日那老鸨儿就满面春风的迎了出来:“唉哟,几位客人可是来见我家姑娘的,我家姑娘的规矩是……”话未说完石员外就不耐烦的打断了:“行了,行了,你家姑娘的规矩我知道,快快去将题拿出来吧。”
开门做生意,姑娘架子大,那是抬身价用的,这些开门迎客的,那可不得小心伺候客人的。那老鸨儿闻言,赶紧赔笑着将众人迎进门口厅堂,然后摇曳生姿的往里面去了。
待那老鸨儿进去后,宗泽才转过身来。昨日那老鸨儿见过自己,做枪手就要有做枪手的自觉,可不能被人发现了。
一会儿,那老鸨儿出来,将手中花签递给石员外:“我家姑娘说了,现在正是赏菊的时分,就请各位以菊花为题作诗一首,时间是半柱香,诸位请吧。”
这老鸨儿很有职业素养,说完,就转身离去了,常年做生意的,哪会不知道今天这两人请了枪手呢。要真是严格要求本人作诗,那能有几个有钱人进的来?她们这生意得多难维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