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冷笑:“自然很好,只可惜没能杀了他。”
“所以芙蓉姑娘只有死路一条。”姜藏月道:“愚蠢之人不可救。”
芙蓉现在浑身疼得厉害还被骂,她冲口而出:“难不成要像姑娘口中那人一般对着仇人卑躬屈膝才是聪明人?!”
这双充满怨恨不甘心的眼盯着她,仿佛重合了当年幼童另一双倔强的眼。
雨声淅沥,水雾弥漫,天色暗淡不见微光。
雨水顺着她下颌滴落。
顾崇之乌衣劲装随风猎猎飞扬,笑意讥讽,眉目间更是桀骜不驯般的肆意,他就在她面前,字字清晰。
“你当然觉得自己是在守着本心,觉得自己骨气不绝,觉得自己有良善之心,觉得自己仅凭着一腔恨意就能杀尽所有人。”
“那我便告诉你长安候府为什么会灭。”
他嗤笑:“因为纪氏皇族猜忌而暴戾,因为长安侯不懂得收敛光耀,因为他正直愚忠,因为他记着当年的八拜之交,记着为纪氏皇族守天下和那浅薄的信任,更因为纪氏皇族卑劣无耻,为了至高无上的权利可以变成一条老狗。”
“所以越恨就越不能露出破绽啊青衣。”
她这些年都做得很好。
现在的芙蓉和她刚入四门时有什么区别,不过是有人明白得太早,而有人明白得太晚。
芙蓉闭了闭眼:“你走吧,今日不该再搭上第二条命。”
姜藏月眉眼平静。
“纪烨煜的人应该快被詹嬷嬷带过来了。”
屋中寂静。
“你听不见我说话是不是?”芙蓉这会儿是真的有些急了。
“不必。”姜藏月语气很轻:“今日我送你一条命。”
她做出这个决定,就好似当年雨夜里顾崇之向她倾斜的那把桐油伞。
他轻嗤道:“你入了四门,便当我送你一条命,这是个好地方,能学到什么看到什么都是你自己的本事,一条命换你为四门做事。”
“青衣。”他看着姜藏月笑得肆意妄为:“这条命是我送的啊。”
芙蓉死死盯着她:“为什么?为什么我要杀你,你却要救我?”
这一问没有回答。
她咬牙再不顾身上的伤痛,对着姜藏月跪下叩首,情真意切。
“倘若今日姑娘能救了我,来日芙蓉这条命就是姑娘的,除却武安之仇我自己报,旁的断不会阻碍姑娘半分。”
她又狠狠磕头叩首,今日大概是她唯一的机会了。
屋外风呼啸不绝,屋内青衣少女目光漠然。
芙蓉是武安太傅之女,她不在意这个孩子,只在乎未曾得报的血海深仇。
这样的寂静之时,她想起曾经出任务时似有人玩笑说过。
爱是人中龙凤才给得起的东西。
真正的情种只会出生于大富之家,有财力有内涵修养,充满灵性的人给得起愿意给。
不计较和权衡利弊。
普通人活着已经耗尽全力,尔虞我诈权衡利弊为自己谋划。
哪里还给的出去真正的爱。